鬼市的面积,绝对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走的我都两腿发酸,这才走到南街的尽头。
这半年来我没少锻炼,早就不是当时在山里拖后腿的那个我了,可饶是如此,还是走的腿肚子发酸,甚至是就连三癞子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南街的尽头是一片大广场,放眼望去,除了一个数十米高的高台以外,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石柱,足有三人环抱那么粗。
这里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与方才南街的热闹相比,倒是相差甚远。
而据梅姐说,广场平常是用来祭祀,或者是举行某些活动,再不就是处决某些罪犯时用的,所以占地面积十分庞大,平常也很少有人回来。
至于我们所看到的高台,就是这里的祭台,而那些石柱,则是按照天罡北斗,以及二十四节气等,分别排列的,但具体是干什么的却无从得知。
沅福生生前猜测,这有可能是某种阵法的排布,但至于这个阵法是什么,沅福生也未能看出端倪。
梅姐带着我们,穿过这片广场,直奔东街而去。
等走到地方,我和三癞子都累得受不了了,梅姐也累的气喘吁吁,一抱怨自己不该穿高跟鞋出来,这简直就是活受罪。
说起这件事,三癞子也忍不住好笑的调侃,“小梅子,老头子我早就想说你了,这大冬天的,人家都裹得跟着粽子似的,你倒好,穿个旗袍就出门了,这还真是……额……要、要啥度不要啥度来着?还有什么美不美的。”
“唉,要风度不要温度,宁可青春美,冻死不后悔。”我在一旁笑道:“老爷子,你还真是岁数大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记不住!”
“哼,你们年轻人这些俏皮话太绕了,哪像我们那个年代的顺口溜?什么……哦对了,一九三七年,我学会了迷踪拳,打死了霍元甲,气死了赵倩男,陈真来反抗,我左一棒,右一棒,打的陈真直尿炕。”
“哈哈哈——”
“呵呵呵——”
还别说,这老头幽默起来还挺有趣的,逗得我和梅姐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我们三个人也都有点累了,梅姐索性就在东街找了一家小茶馆,让我们坐下来喝杯茶,歇一会。
梅姐则是把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在随身包包里面,拿出一张面巾纸盖在脚上,一会揉揉脚后跟,一会揉揉脚踝。
见梅姐这个样子,三癞子又忍不住调侃她穿的少,让她多穿点,免得以后得风湿什么的。
梅姐则是调侃三癞子是典型的岁数大了爱操心,和其他老人一样,就怕别人冷。
两人调侃到最后,梅姐还把外面的大氅脱了下来,撩开旗袍让三癞子去看他的光腿神器,如此,三癞子这才不唠叨她穿的少了。
喝了两碗茶,我又在茶楼里上了个厕所之后,我们三人这才起身,向东街深处走去。
东街与南街相比,确实是雅致了不少,整条街道都是琴声环绕,焚香煮茶,看起来格外的有书香气。
而且这边也没有摆摊的商贩,与南街相比倒是井然有序了不少,一家门店挨着一家门店,店里面也没有南街那么热闹。
最重要的是,这条街的人不多,完全不像南街那边人头攒动,反倒是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显得十分安静,没有之前的那份喧嚣。
三癞子可能是见人不多,好笑的问道:“小梅子,这边商铺这么多,游客就这么几个人,他们能赚钱吗?”
梅姐轻轻一笑,“三爷,你可看清了,这里面做的都是大买卖,珠宝玉器,古玩字画,文房四宝,就这些东西,那都是轻易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儿。”
三癞子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那在这开个店也挺好的,不过……鬼市总是这么多人么?”
“当然,鬼市入口遍及天下,只要你知道怎么进来,哪怕是在山里,都能轻松进到这里来,游客当然少不了了!而且大家都带着面具,你看不到人脸,等以后来的次数多了,你就会发现,这里可不只是咱们华夏人,还有很多外国鸟人。”
三癞子没再继续问下去,梅姐则是继续在前面带路。
半个小时后,梅姐带着我们钻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内漆黑一片,连个火把都没有,只有胡同尽头处,闪烁着几颗豆粒大小的微弱火光。
等到我们走进了这才看清,原来梅姐口中的“知古斋”,就藏在这胡同里面,而刚才看到的微弱火光,其实也只是人家的几盏油灯罢了。
三癞子凑上前,往虚掩的店门里看了一眼,随后就退了回来,压低声音道:“这破地方也藏的太瓷实了吧?这还有客人能来?”
梅姐轻轻一笑,“我刚才就说了,狠老性子怪,爱清静,他巴不得没人来呢。”
“巴不得没人来?那他不做生意了?”我问道。
“哎……怎么说呢?反正还是那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过……狠老不去鬼市之外的地方,平常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应该也用不了几个钱。”
“唉,谁说我不用钱了?”房间内,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这满屋子的书,哪一本不是花钱买来啊?”
老人的声音颇有几分沧桑的味道,乍一听,就那种有气无力、七八十岁的老人。
梅姐微微一怔,随即满脸堆笑的微微欠身一礼,“灵扎梅锦,求见狠老。”
门缝里,忽然探出一只干枯如鸡爪似的右手,手上皱纹堆满,老年斑遍布。
老人摆了摆手,“嗯,知道了,你们就别进来了,有话在外面说吧。”
“额……”梅姐微微一怔,尴尬笑道:“这、这不太好吧,先生说您可是老前辈了,晚辈们既然来了,哪有不给您当面行礼的规矩?”
“恩呵呵!”老人阴阴的笑了几声,“你进来倒是没什么,你身旁那两位若是进来了,就不知道谁给谁行礼了。”
“额,什、什么意思?”
老人摆了摆手,“罢了,年轻时给人跪了一辈子,现在活到这个岁数了,也不想在给人作揖叩首当奴才了,你们有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吧,免得见了面大家尴尬。”
老人越说越糊涂,别说我们了,就连梅姐都是一头的雾水,“狠老,您今天是有什么不舒服么?说话有点奇怪呀?要不我进去看看你……”
“别过来,就站在那里,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狠老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语气中却有着一种让人不敢拒绝的强硬,仿佛是在给我们发号施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