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能看见他们?”
“因为机缘吧。”狐狸盯着正前方,一个正打算拦路碰瓷的小鬼在感受到狐狸隐藏的强大力量之后,选择了消失。
“你身上的阳气很弱,这让你很容易就能看见他们。”
“我身上的阳气为什么很弱?”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阳气很弱除了能看见他们,还会有什么?”
“容易生病,容易怕冷,且容易成为鬼的目标。不仅是鬼,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也可能会找上你。”
“听起来好像很惨。”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但是——”邢如意凑近狐狸,盯着他那双好看到过分的眼睛:“我悲惨的生活好像是从遇到你开始的。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从没有看到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确很怕冷,但女孩子天生体弱,畏寒怕冷是常态。至于生病,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我自认为我生病的频率并不是很高。”
“你生过大病吗?”
“什么样的病算是大病?”
“用你们的话说,应该是住院一类的吧。”
“有啊。”邢如意继续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大学快毕业那年,在一次体检时我被查出来患了卵巢囊肿。你知道卵巢是什么吗?一个很重要的女性器官,关系到今后是否还能成为妈妈。我当时很害怕,也很心慌,因为不知道那个肿瘤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去医院检查,办理住院手续,一个人上了手术台,又一个人在医院里慢慢的恢复过来。好在,那是一家专业性的妇产科医院,并不像某些重症医院那样,每天都会有患者死去,所以心情,多多少少也会好那么一点点。”
“心情?”
“对啊,我当时想着,万一我的囊肿是恶性的,万一我上了手术台下不来怎么办?别的病人都有亲人陪着,家属等着。我呢,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我出了事情,可能连一个为我伤心难过的人都找不着。”
狐狸一阵难受,停车,伸手,将看着窗外的邢如意揽进了怀里:“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
“傻啊你,那个时候你当然不在啊。”邢如意鼻子酸酸的,不是难受,而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假意推了推狐狸,转而用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真是你的夫人吗?还是现在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你是我的夫人,我没有骗你。”狐狸抱紧他:“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无论你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你说的,不许耍赖!”
“好,我不耍赖!”
每个女人的内心都是柔软的,伪坚强如邢如意也需要人的关心。邢如意觉得自己在一点点的沦陷,这种沦陷始于狐狸的盛世美颜,终于他盛世美颜下的点点关心。
房子虽然装修完了,家具却还没来得及采购,整座房子里,只有邢如意之前居住的侧卧里还有张床。以前,狐狸虽然也来过,但她从未关心过他睡在哪里。如今,他说她是她的夫人,身为妻子,若是再不关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个,你平常睡在哪里?”
狐狸看着邢如意的眼睛:“你想我睡在哪里?”
“这个我怎么知道。”邢如意的脸红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一句话,莫名的叫她心安。
头沾到了枕头,很快,邢如意就睡着了。狐狸在床边坐下,像以往的很多个深夜那样,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这个真正属于她的世界。若是没有他,她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也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新的人生。可他,是只自私的狐狸,他没有办法看着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没有办法看着她对别的男人笑,对别的男人哭。
“如意,原谅我,我知道我不该来,但我实在忍不住。”
邢如意的眼皮动了动,嘴角上弯,露出的却是笑容。
第二天睁眼,她被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给吓了一跳,一时半会儿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夫人,早!”
“早!”她向后撤了撤:“我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你想做什么?”狐狸伸手过来,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她先是不好意思的窝着头,紧跟着慢慢抬头,仔细的,认真的看着狐狸。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而这个好看的人,现在却抱着自己。这是一种紧张的,不确定的,甚至是忐忑的小确幸,但是她喜欢。
“好看吗?”狐狸问,低头亲了亲她的额。
“不好看,一般般。”言不由衷,她将眼睛垂了下去,内心是羞羞的。
“请夫人将就些吧。”狐狸低笑:“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如意胭脂铺。”
“如意胭脂铺?”邢如意想到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古色古香的铺子:“你真的有一个如意胭脂铺吗?”
“不是我,而是我们。”狐狸起身,连同邢如意一起拽起来:“走吧,我们的铺子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了。”
若是以前,他只需念个小小的口诀,就能将二人带到铺子里。可现在,未免吓着自己刚刚找回来的夫人,他只能循规蹈矩的将她带到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
“很远吗?”
“不远。”狐狸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车子跟前。“我舍不得你走路。”
“你是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吗,嘴巴这么甜。”
“我只是看你看多了,而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我才不会教你说这么恶心巴拉的话。”
“很恶心吗?”
“是很恶心,但——”邢如意停顿了一下:“大多数女人都是喜欢这种恶心巴拉的话的。”
“别的女人我管不着,只要你喜欢就好。”狐狸打开车门:“夫人,请!”
邢如意抬脚,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站在黑暗角落里的人。那个人,一半藏在冰冷的水泥墙后,一半露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里。
“怎么了?”
“有个人,或者是有只鬼。”
邢如意刚刚说完,那个半藏在水泥墙后面的男人飘了过来。他的身体几乎烂透了,脸只剩下一半,身体也只剩下一半,双腿变成了一团破烂的棉絮。此时,他脸上一片狰狞,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的杀气,且移动速度非常快,转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鬼,可此时,邢如意还是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凝固,在变冷。她木然的站着,甚至连钻到车里都忘记了。原来,一个被吓到的人,是不会大喊大叫,更不会四处躲藏的。
“滚!”狐狸扫了那恶鬼一眼。
恶鬼却似看不见他的一样,只用半只贪婪的眼睛盯着邢如意。
“滚!”狐狸又不耐的吐了个字,右手轻挥,那鬼竟又像是被车撞了一样,泛着滚儿退了回去。
“你做了什么?”邢如意吃惊的看着狐狸,“我想起来了,在郑业成家里的时候,你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把那只大狼狗给活剥了。你,是不是会法术?”
“算是吧。”
“你会驱鬼?”
“会!”
“那你还会什么?”
“爱你,还有陪着你。”
狐狸深情款款,邢如意却尴尬的红了脸。
“哎呀,讨厌,人家不是问你这个。很正经的那种,你还会什么?”
“你希望我会的我都会。”狐狸轻轻推了推邢如意的肩:“上车吧,我会什么,你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
“我是不是捡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公?”
捡,这个字用的非常准确,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的确是被她给捡回家的。
老公,一个久违的陌生的词汇。
狐狸心有动容,抱住了她:“是的,你捡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公!”
狐狸驱车,将邢如意带到了郊外的一栋宅子里。说是宅子,其实不完全是,因为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栋黑色的独立屋,像是别墅,邮箱是古代的那种观赏楼。独立屋四周,种着竹子,竹子却与别处不同,不是绿色的,而是黑色的。黑色的枝干,黑色的叶片,若是将自己完全独立出这个场景,你会错认为自己是在看一幅浓郁的只有黑白两色的画。
“这竹子?”
“别碰。”狐狸握住邢如意的手:“这些竹子,都是怨气所化,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恶鬼。每一根竹子下面都锁着数十只,甚至是数百只的恶鬼。”
邢如意一阵恶寒,自动往狐狸怀里靠了靠。
“放心,他们出不来的,让你别碰,是担心会吞噬你身上的阳气,让你越发变得畏寒。”
“是你把他们种在这里的?”
“嗯。”狐狸点头:“他们,是进入如意胭脂铺的第一道关卡。”
“你的胭脂铺,果然不是卖胭脂的。”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狐狸牵着邢如意的手走到门前,伸手轻轻在门板上叩了两下。门,由内打开,一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跳了出来:“姐姐,姐姐你回来了?”
“你是我妹妹?”
“我是喜鹊啊,是你最最喜欢的小喜鹊啊。”
“喜鹊?”
“她是你请回来帮忙打理铺子的,你很喜欢她,让她叫你姐姐。”
“是我请回来的?”
狐狸点头,喜鹊拼命点头。
“姐姐,喜鹊好想你,喜鹊差一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十几岁的小姑娘,感情总是外放的,她顾不得狐狸还在一旁站着,抹着眼泪就扑了上去:“姐姐回来,就再也不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