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药有的是。把毒逼出来就好了。”二龙勉强说道:“孩子怎么样?”
解南华摇摇头:“用的是声东击西连环计。盗走婴儿的人和这具女尸有关系,用女尸吸引我们注意力,然后他偷走了孩子。”
“那我们怎么办,追出去吗?”二龙说。
解南华看着他,叹口气:“你回去疗伤吧。这件事有点古怪。震三。你推我,咱们去见圆通。”
我推着轮椅,我和解南华两个人从禅房出来,他的神色比较平静,似乎在沉思,并没有失去婴儿的焦急。
“你怎么这么平静?”我问。
解南华道:“看看圆通怎么说吧,那个窃贼进来的太容易,走的也轻松,圆通那么仔细的人,不至于犯这么样的错误。现在圆通的路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们穿过院子,来到大殿,众僧还在敲木鱼诵经,没看到圆通的影子。我问一个和尚,你们主持哪去了。和尚毕恭毕敬双手合十:“两位施主,主持说现在不方便会客,他临走前说,万事随缘。”
我急了:“这圆通玩什么呢,我们不是什么施主,我们和他是兄弟,都是八家将的。把我们召集来守护济慈长老的是他,现在放走贼人的也是他,他想干什么。”
解南华道:“震三,算了,圆通现在已经退出八家将,他就是慈悲寺的主持。既然他心里有数,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走吧。”
我们出了寺院,折腾那么一会儿,天空乌云重重,一声霹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二龙敷好药出来,脸色很不好,我们几个站在长廊下,看着漫天大雨。
“我们怎么办?”我说。
解南华道:“不要管圆通说什么。人是在咱们眼皮子下失去的,我们就要积极去找。”
“会不会来不及了?”生出来的婴儿特别虚弱,稍一折腾可能就会断气,我特别担心。
解南华道:“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不简单啊。”他划着轮椅回到房间去了。
“二龙你怎么样?”我问。
二龙摸了摸肩膀苦笑:“很不好。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把伤口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们过了很奇怪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来了好几辆车。解南华留在寺里没有走,我和二龙坐着其中一辆车回去,王思燕也被她父母接走了。
路上有司机,我没和二龙交谈。因为一些事涉及到隐秘,还是私下问为好。
到了市内,车子直接把我们拉到医院。我本来想陪二龙进去,二龙态度很坚决,不用我陪。他自己去看。
看着他蹒跚的背影进入医院,我心里挺不好受,说不出的滋味。
昨天那一晚上的守护可以说全面失败,孩子也丢了,心情特别压抑。又什么都做不了。我打了个车回到家里。
在家混了一天,和老爸吃完饭,我窝在沙发里心事重重,正迷迷糊糊打瞌睡,来了电话。
接通之后居然是王庸来的,我们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客套的寒暄了几句,他问我眼怎么样,我说已经好了,就是现在懒得上班。
等正事说完。他开始嘿嘿荡笑,鬼头鬼脑跟我说,今天他们执尸队接了个活,在桥洞拉走一具女尸,他问我你猜猜那女尸啥样。
我现在事这么多,哪有心情猜这玩意,看他这个猥琐的笑就不是什么好事,说你爱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你现在怎么脾气这么大?”王庸说:“真没意思,告诉你吧。那女尸没穿衣服。让一个老流浪汉收在桥洞里,早上有别的流浪汉去串门,看见那老头正在和女尸,嘿嘿嘿嘿……”
我听得这个无聊啊,心里烦得要死。真想骂他一声。王庸这小子就是这么粗俗,有对象了还改不了猥琐的本质,我打个哈欠:“你没跟老头一起玩啊?”
“去你妹的。你听我说,这事奇就奇在,警察来了之后,调查女尸死因,说这女尸死了一个多月了。老头还在那瞎嚷嚷,说这女尸不是他捡回来的,而是自己拱进他被窝的,当时黑灯瞎火,他正在睡觉,冷不丁进来个大姑娘,天上掉下林妹妹。他说当时根本看不出是不是尸体,人大姑娘还跟他聊天,说特仰慕他。两个人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结合在一起的……”
王庸还在那絮絮叨叨。我一下坐了起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的那具女尸。我赶忙说道:“女尸现在在哪?”
“拉到殡仪馆了。”王庸说:“这老头才可乐呢,可能一辈子没媳妇,看什么都是母的。不知从哪捡回一具尸体,就以为自己谈恋爱。这人啊,不找对象是不行,容易变态。我一下就想起你来了,你说你也没个对象……”
他开始胡说八道了。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在殡仪馆烧没烧?”
“你问这个干什么?”王庸愣了:“莫非你也想……”
“你在单位吗?马上开单位车出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我有急事。”我说。
王庸愣了,没想到我这么认真,他也有点犯迷糊,告诉我出车得跟公司打个招呼。干脆就让土哥出面得了,哥几个好长时间没见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凑一块见见。
我在家等了四十多分钟,来电话让我下去。到了小区外面,看到单位的运尸车停在那,我直接拉门上去。
其他人都不在,就王庸自己,吹着空调小风,我去摸抽屉里的烟,王庸捂鼻子:“别抽!关门关窗的,想熏死几个。”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也抽烟吗?”我纳闷。
“对象不让,俺已经戒了。”他嘿嘿笑。
我把烟扔回去,伸个懒腰:“其他人呢?”
“土哥参加老乡聚会去了,老黄和麻杆都谈对象。单约去了。”王庸说。
“我去,他俩也能找到对象?”我愣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庸发动车子:“你这话让他俩听见,能把你塞茅坑里。麻杆和老黄的对象都是小陈介绍的,咱们帮她那么大忙。她介绍几个闺蜜老乡也是应该的。”
我们一路闲扯,时间混的很快,夜色刚刚降临就到了殡仪馆。
我和王庸从车上下来,一股热浪袭来,浑身汗流浃背。我用手扇着风:“在哪呢,带我去看看。”
王庸瞅我:“到底咋回事,你和我说明白了。你为啥对那具女尸这么感兴趣。”
我说:“我说了你别害怕。”
“嘿嘿,”王庸鄙视:“我铁公鸡自打入行就没怕过,尸体脑袋掉我怀里,我也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我没好意思拆穿他。照实说道:“那老流浪汉说的可能没错,真有可能是这具女尸主动钻他被窝的。”
“咋回事?”王庸瞪大了眼。
这时有人从门口路过,我压低声音:“这具女尸很可能是行尸。”
“行尸?”王庸眨眨眼:“行尸走肉?电视剧啊。”
“就是僵尸。”我说:“我也分不清这俩名称有啥区别,反正就是活死人。人死了,尸体会动。”
“真的假的?”王庸一脸狐疑地看我。
“所以我要看看确定一下。”我说:“你爱信不信。”
我们两个进了殡仪馆。殡仪馆灯火通明,不时有车往里进。我们这里的风俗,火化送葬都要选择白天,最晚不能超过中午十二点,能提前就赶早。白天是殡仪馆最忙的时候,人满为患,每个员工都忙得团团转,等过了十二点到下午,就清闲多了,殡仪厅没人用,火化炉也封了,但是停尸间还照常开放。这么热的天,尸体必须要保存。
一辆辆车都是其他殡葬公司的运尸车,一波一波的,全市好几百万人,哪天都得死几口子。
一路没风,热的全身是汗,王庸嘴就没闲着,说大老远过来陪我遭罪,一定回去要我请宵夜。我没搭理他,我们走到停尸间门口。
看停尸间的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叫胡丰,听说是动了关系进来的。小伙子胖乎乎的,挺会来事,看我们主动打招呼。王庸给他上了根烟:“小胡,今早我们送来的女尸还在吗?”
胡丰神秘兮兮说:“铁哥,那具尸体现在不在这。”
我们都愣了,王庸问:“咋了,烧了?”
“没。”胡丰犹豫一下说:“让馆长拉走了。”
第三百三十章 屏风阵
殡仪馆的馆长叫王泽涵,是义叔的老战友。义叔不在这一行做了,我和王馆长打过几次交道,感觉人还挺实在,看着我是义叔培养的子侄,在不违背大原则的情况下挺照顾我。
我和王庸一路进到办公主楼,王泽涵是个老光棍,晚上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听下面员工说,有时候他不回家,就住在殡仪馆,老头一个人也挺孤独。
我们在楼外找到他的办公室。果然还亮着灯,王庸道:“这老头不亏是劳模,大晚上不回家,还在工作,也太拼命了吧。”
主楼一共两层,我们来到第二层,找到馆长办公室敲了敲,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我和王庸推门而进,王馆长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抬头看我们:“哦,是小齐小王啊,有事?”
王庸快人快语:“王馆长,我们执尸队今早送来的女尸在哪呢?刚才听你们人说,你把它拉到你这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馆长稍稍低头,眼神从老花镜上方投射出来,看我们:“尸体我是单独处理了,已经烧了。”
“啊,为什么?”王庸纳闷。
“你是女尸的家属吗?”王馆长问。
“那倒不是。”
“女尸的归属已经是殡仪馆了,你们执尸队送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签字了?”王馆长继续问。
“签了。”王庸气焰矮了三分。
“既然如此,女尸如何处理是不是和你们没关系了?”王馆长一连三问,咄咄逼人。
“话是那么说,可是……”王庸“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真想调查,就去找警察,我这不负责这些事。”王馆长打个哈欠,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间:“没事了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这是下逐客令,我和王庸悻悻从办公室出来。王庸道:“得。白跑一趟,走回去吧。这鬼地方天天来真是腻歪,回去你请我吃……”他话还没说完,我便道:“你自己先回去吧。”
王庸瞪着眼看我:“你什么意思?”
“再磨蹭一会儿就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把车送单位,然后回家。这顿饭寄在我头上,得空肯定请你。”我说。
“那你呢?”王庸问。
“我晚上吃多了,在这溜达溜达消化消化食。”我说。
“嘿,你小子现在也油嘴滑舌的,没听说过有谁晚上吃多了到火葬场消化食的。”王庸看我。
“要么说你们这些土鳖不懂呢,火葬场殡仪馆吓不吓人?它一吓人,肯定大量消耗卡路里,食物必然消化就快。”我说。
王庸看了我半天:“行啊,甭管你搞什么鬼,跟我也没关系。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不实在,得嘞,我也别跟着瞎操心了,走喽,你自己玩吧。”
王庸说走就走,顺着大路扬长而去,我招呼他“晚上开车小心”,王庸在夜色中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意思是知道了。
看他没影了,我重新回到楼里,看到馆长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我拉了拉门,门也锁上,人已经走了。
王馆长当然不会在职工宿舍休息,我知道在办公室不远的地方,有一套小公寓,就是给他预备过夜的,里面还有一些客房,以方便招待一些需要过夜的朋友。
我从楼里出来,溜溜达达。往后面小公寓去。一路无人,偶尔能听到深夜的远处有狗叫声,大晚上山风一吹,还真有点冷。
我抱着肩膀来到小公寓前,看到二楼窗户亮着灯,王馆长应该在里面。
公寓门前是个小门脸。四周无人,显得非常清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照着门口。
我来到门前刚要敲门,忽然多个心眼,轻轻扭动门把手,锁得紧紧的。
我从门脸退出来。看看上面,大概在一楼高的位置开了扇天窗,可能是透气用的。我仔细打量一下大门附近的墙皮,深吸口气,一个加速跑到了墙边,快速蹬了几步,手抓着凸起的地方,渐渐爬高,爬到一楼的高度,我纵身一跃跳到门脸上方的小阳台上。
阳台非常小,难以腾挪,我勉强低下身子。透过天窗往里看。
天窗里是大厅,里面没有灯,暗森森的。不过今晚月光很亮,透窗而进,亮白如水,能看到大部分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