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万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自然有些六神无主,看着眼前的几个中年人。模样都和普通人没区别,可是却隐约间给我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我说墨云啊,你怎么派了两個小屁孩来我们上海啊?”
我听见老段打電话的声音,嗓门大的就和汽车喇叭似的。
“什么叫没有人手?什么叫我们几个老家伙不干活?你小子又欠扁了是吗?你也知道,上海是通天会的地头,我们几个也就是退了休来这里頤养天年,你就不能派个能干活的过来?难道让我们几个一把年纪了还拼死拼活?”呆边何圾。
听见这些话,我的震惊可远远不如巴扎虎,巴扎虎这小子的臉上铁青铁青的。
“难道还要让我们培养新人?啥?狮群?好吧好吧,你小子总有理由。我知道了,挂了啊……”
老段“啪”的一下把電话给挂了,脸色很不好看气呼呼地走了回来,坐在我俩对面翘着脚说道:“墨云那小子确认了你小子的身份,南云道人的案件是我向上面申请派人来的。不过没想到居然派了两个小屁孩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飞,算是上海分部的负责人吧。那个戴眼镜的叫李世昌,瘦子叫王冠权,胖子叫李勇。嗯?你小子又是谁?墨云刚刚在电话里没说你的身份啊,也是战斗队的?”
段飞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同时其他三个人也看向了我,说实话被几个老家伙看着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叫万林,之前跟着许佛前辈,现在跟着虎哥。我还不是国字号第五组的成员……”
段飞听后眼神里却露出一丝惊讶,和其他三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后说道:“你就是那个小男孩啊。”
我一怔,这简短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段飞见我没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出了大名了吧。命师那边可是派了不少人在找你啊!”
我一怔,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在北京的经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找我?他们找我干什么?”
段飞看着我,却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摇摇头道:“你还没到知道的时候,不过既然是许佛前辈保着的人,那就留在我们上海分部吧,平日里帮我们兄弟几个烧个水,做个饭啥的。对了,你们俩不在外面查案。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放行李?”
巴扎虎实在是忍受不住段飞无赖似的口气,却又知道自己似乎不是对面几个人的对手,含着怒说道:“南云道人被杀,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前去查看过,还将南云道人的魂魄打散了,现在线索也已经中断,所以想来请上海分部的成员帮忙,没想到遇上的却是你们几个……”
他最后的话没说出口,段飞挑了挑眉毛,理了理油油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戴眼镜的李世昌道:“诶,看来指望你们小子是查不出什么来了,忻妞啥时候回来啊?让她带着这两个小子去把南云道人的案子给了结了,免得他们赖在我们分部白吃白喝。”
李世昌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道:“昨晚她出发去苏州封鬼,今天一早的火车赶回上海,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正说话间,房门猛然间被推开了,一阵大风从门外面吹进来,那一刻我转头,看见在大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儿,有着黑色的长发,以及漂亮的脸庞,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裙,风吹乱了她那飘逸的头发。
晴好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这样美丽的身影深深印刻在我的心里,只是在那一瞬间便在我小小的心里印刻下了一个无法抹去的印记。
我人生中,前十年的黑夜中,第二颗闪亮的星辰在上海的这个清晨出现。
“累死本姑娘了!你们四个臭大叔是不是又在打麻将不干活了啊?”
她提着大大的行李袋从外面走了进来,白皙的脸上带着怒意,大踏步地走到了我们面前,段飞,李世昌他们四个大叔全都露出尴尬的表情,段飞连忙摇手说道:“没啊,怎么会?我们可是很认真的在上班呢,你看麻将桌都收起来了。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你的同龄人。这个黑小子叫巴扎虎,本部第二战斗队的队员,修妖人。这个是他的朋友,叫万林。这是我们上海分部的掌上明珠,忻妞,本名周忻,今年十岁,应该和这黑小子一样大,你们认识一下,之后南云道人的案子就你们几个一起合力办一下吧。”
那一天,上海的天空特别蓝,大朵大朵的白云从我们头顶飘过,阳光暖洋洋地洒落在我们身上,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那个懵懂的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的年纪,我遇见了周忻,她就像是这洒落在我身上的阳光一般温暖。
“哇,你是战斗队的啊,也是十岁吗?还是修妖人?我知道修妖人都至少要十八岁以上的,你好厉害啊。”
周忻围着巴扎虎转悠,脸上带着好奇欣喜的笑容,巴扎虎面对这么一个漂亮姑娘也收起了之前的怒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周忻跳着步子,如同一只可爱的花蝴蝶,最后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我一愣却见她装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喊道:“你比我小吧,快叫一声忻姐,以后我罩着你哦。”
我低着头,怀抱着心中的美好,微红着双颊,碎发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地拂过我的脸,有一点痒痒的感觉。
我微笑着,低声说道:“忻,忻姐……”
如果画面能停止的话,我愿意从这一刻开始停止,在我最年幼的年纪,遇到了我生命中最明亮的两颗星星……
“怎么?又有任务啊?我说你们四个大叔整天不干活,我这一次坐火车去苏州,要不是那边分部的同事照顾可就迷路了!”
周忻踹了一脚段飞,手叉着腰指着这四个大叔骂道,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四个大叔在周忻的面前却如同犯错的下属一般连连称是,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
“南云道人的案子吗?之前我要去办你们都不让,现在是让我和他们一起联手吗?但是这案子我听见外面在传,是我们国字号第五组内部成员干的。不会是你们四个臭大叔贪图人家的钱财,下的杀手吧。”
听过巴扎虎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周忻对着段飞他们又是一通狂骂,段飞赔着笑脸的脸上,带着宠溺的表情,如同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样吧,今天下午我们先想办法去查看一下南云道人的遗体,真是的,要不是我,你们几个臭大叔早就饿死了!烧饭烧饭,你们两个来帮忙吧。”
周忻放下包裹,挥了挥手,如同一个大姐头一般招呼我们走进了厨房。
我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刚要动却被段飞一把拉住,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段飞,却见他的眼睛里闪烁出一片冷漠中带着同情的光芒望着我,低声说道:“你是叫万林吧,阿叔我在这里有一句忠告送给你。江湖漂泊难上难,你又身份特殊,如果不趁早找一颗大树靠着,早晚会被狂风吹走。许佛前辈保不了你一世,躲着点命师,你想活命却比普通人更难上数倍……”
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小小年纪的我却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周忻大呼小叫地把我拉进了厨房。
而我唯一能明白的是段飞的最后一句话:我想活命却比普通人更难上数倍……
第五十七章,招魂杀人
在大城市想看见尸体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去认尸也不可能你去了就立马把尸体交给你,要走的流程不少。
南云道人的尸体因为一直没有人认领,所以一直存放在太平间里,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看管,所以,不托熟人是肯定没有办法的。
吃过了中饭,下午的时候周忻就带着我和巴扎虎出了门,去的地方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是上海警察总局的刑侦科。
“你好,我找周长发。”
周忻很是熟练地开口道。
“周同志?你是谁啊?”
门卫很是奇怪地望着周忻,周忻却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是他侄女。”
如今的世界和几十年前,甚至是上百年前那都是迥然不同的,现代化的社会,灵异的东西都被归类于迷信,信的人少,会帮助灵异人士的人更少。只是这个周长发和周忻之间的关系却不一般,他是周忻的叔叔。
不一会儿,从铁门后面的大楼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三十好几的样子,穿着绿色的警服,那时候警服还是绿色的,之后才换成黑色。
人挺高,估计有一米八,国字脸显得很正气,快步走过来后笑着对周忻招了招手。
“哈哈,今天什么风把我们家的小忻儿给吹到我这里来了啊?”
周长发抱起忻儿转了个圈,很是疼爱她的模样。
“叔叔,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这两位是和我一起来的朋友。”
周忻指着我俩说道。
却见周长发脸色一沉,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说道:“是不是又是那种迷信的事情?诶,自从你母亲走了之后,你就一直跟着那四个家伙,也不见你好好上学,整天请假。你班主任电话一直不停地打过来,上次叔叔就和你说了,别去碰那种事情了,搬来和叔叔住,我和我爱人一起照顾你。”
周忻却笑着摇摇头道:”谢谢叔叔了,不过这是我母亲临终愿望,放心我过的很好。”
她的笑容里透出坚强,眼睛里绽放出山花一般美丽的颜色。
“好吧,你不听叔叔的也没用,这一次来找叔叔是什么事儿啊?”
周长发见周忻不愿意却也只能作罢,周忻笑着对周长发道:“叔叔,你能带我去看一眼南云道人的尸体吗?就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闵行杀人事件的那个被害人。”
周长发似乎不太乐意,不过拗不过周忻一通发嗲,只能答应了下来,过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坐着周长发的警车到了市立三院的太平间门前。
太平间这种地方,无论来多少次,都会感觉特别的阴冷和恐怖,即便里面灯光通明,而且还有人走来走去,可是光是“太平间”这三个字就让人心中飘过一片寒意。
“周队长来了啊,又来看尸体啊。”
看护人员一边笑着和周长发打招呼一边则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身后的我们三个孩子,嘟囔道:“怎么还带了孩子来?”
有了周长发的带路,我们很快就进入了太平间内,拉开冰柜,一具保存还算是比较完好的尸体展现在了我的面前,只是即便保存的完好,可是那苍白到发青的面容,还有松弛的几乎垮下来的皮肉,以及一道道特别明显的紫色淤青,当然还有那无神的眼睛,都让我浑身不自在,胸口发闷,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不舒服吗?”
巴扎虎拍了拍我的背,我点了点头,冲到旁边的水池边上一通干呕,这感觉真不好受,那种恐惧又恶心的心理纠缠着我的心灵。
“吐吐就习惯了,不行的话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吧,也不是非你看不行的。”
巴扎虎低声说道,我却挥了挥手,正如许佛和段飞所说,我孤身一人被逼无奈下进入了灵异圈,能帮我的人毕竟还在少数,如果自己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天下间谁又能帮的了我呢?
用冷水往脸上招呼,带着冰冷的刺痛感,我转身走回了尸体边上,强忍着胸口的恶心感,观察起来。
周长发担心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这具尸体是前不久在闵行发现的,根据我们的法医解剖和检查,尸体基本上死于凌晨一点左右,致命伤是窒息,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死者的身份还未查明,死时身上穿着黄色的类似道袍一样的衣服,表情很痛苦。我们也走访过周边的邻居,但是案发当晚都没有人注意到被害人,也没有听见被害人家里发出过类似打斗或者惨叫的声音。甚至因为被害人并非所住地区的人士,平日里也很少和四周的邻居交流,所以知道他事情的人也很少。”
简而言之,周长发的报告内能够提供的信息很有限,巴扎虎伸出手按在了南云道人的百会穴上,这一按,却见南云道人的尸体猛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幕可吓到了我身边的周长发,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巴扎虎笑着回答:“因为我和万林之前已经与南云道人的魂魄打过一架,他的魂魄被我所灭,所以如果按下已经没有魂魄的尸体,尸体的眼睛就会闭上。我只是检测一下是不是他的魂魄的确出窍了。”
而周忻则接着巴扎虎的话题接着往下说道:“按照常理来说,生灵死后魂魄会飞出魂体,可以在人间游荡七日,也就是所谓的头七。头七一到,魂魄会自己进入阴曹地府,等候投胎,可如果不愿意进入阴曹地府,就会招来阴司鬼差的锁魂,这是常识。只有怨气特别深重的魂魄才会在人间逗留很久,借助聚阴之地而化作厉鬼,而一旦化作了厉鬼,寻常阴司和鬼差就不会轻易来招惹。但是南云道人在上海隐世已经有段时间了,就算是仇家追杀,怨气也不该那么深重,更何况,按照你们的说法,他的确是化作了厉鬼,甚至魂魄上带了鬼气,可是在房间内的阴气却没那么重。但是为什么没有阴司鬼差来锁魂呢?”
周忻抛出了一个问题,我和周长发都接不上话,却听见巴扎虎笑着回答道:“只有一种可能。”
周忻同样笑道:“是的,只有一种可能。”
我和周长发都莫名地看着他俩,我还忍不住问道:“什么可能?”
周忻和巴扎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这种可能就是,南云道人死之前正好在招魂!”
我一愣,这事情怎么又扯到招魂上了?这和招魂有什么关系?我纳闷地望着他俩,还是巴扎虎笑眯眯地解释道:“一般来说,招魂之前都会在地上布置一个聚阴法阵,为的是能够唤回阴魂或者是厉鬼,南云道人虽然并非阴阳代理人或者是茅山道士,但是他也是圈中之人,会招魂并不稀奇。如果有人给他下了委托,让他招魂,那么他肯定会事先在房子内布置聚阴法阵,这法阵一成立刻聚集四方阴气,同时封锁魂魄进入阴曹地府之路,更断绝了阴司鬼差的神识。而在招魂到一半的时候,暗中有人出手杀了南云道人,他的魂魄出窍之后无法离开那栋房子,聚阴法阵又不断地强化它的道行,使之短短数日之内就成了厉鬼。周叔叔,我想问一下,你们当时到了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纹路或者是奇怪的符纸之类的东西?”
周长发低头想了想,嘀咕道:“这案子很奇怪,案发现场到处都是黄纸和那种电视里才有的符纸,不过要是说像阵法一类的图案,好像还真是有的,在那栋房子的地下室吧,我们当时也是在地下室发现死者的。地上有一个怪圈,不过纹路并不清晰,好像被人为破坏过。”
我和巴扎虎听后却是大惊,因为我俩居然没发现,南云道人的那栋房子里居然还有地下室!
第五十八章,假同志 5000推荐票加更
尸体真的会说话吗?
自然是不会的,但是尸体上会呈现出很多的证据和线索,而有一些线索却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发现。
南云道人的尸体至少告诉了我们一点,那便是他的死很可能和之前有人委托他招魂有关系,而我们三个小孩儿都决定,要亲眼看一看他家地下室里的法阵。
警车在路上飞驰,周长发为我们开车,等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南云道人的住处,此时的房子已经被破坏的外墙开裂,隔开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地板已经被打穿,这可都是巴扎虎昨晚干的好事儿,当时没啥感觉,可是现在一观我打从心里觉得昨晚他让我躲远一点这建议真心很有必要。
进了房子,外面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房间内虽然昏暗可还是看的清路,我们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周长发手上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帮我们开路,我走在最后,缓缓向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并不深,可是盖板很严实,而且因为光线不好所以我和巴扎虎没发现也很正常,打开盖板之后,是一条向下痛的楼梯,也就三四米深,地下室倒是很大,约莫有五十多个平方,沙石地面,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符纸以及法器,光是桃木剑就挂了好几把。
“你们看,前面地上就是法阵,当时我们觉得可能会和破案有关系,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周长发往前一指,我们点了点头,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了过去,是一个直径约莫一米半法阵,圆形的,用一些黑色的泥土汇聚而成,我吃惊地说道:“这不是阴土吗?”
巴扎虎哈哈一笑道:“小弟倒是记性不错啊,这就是阴土。”
我扁了扁嘴巴,这家伙无时不刻都想占我便宜。
周忻走到阴土边缘,用手指沾了点黑色的阴土后放在鼻息间嗅了嗅,这才说道:“这些阴土已经失去效力了,而且四周阴气已经消散,很显然是被南云道人的魂魄所化的厉鬼给吞噬了个干净,这阵法的确被破坏过,不过看起来似乎破坏的时候很仓促,如果要是我杀了人,要破坏地上的阵法肯定会破坏个干净,又怎么会留下这还能运转的阵法呢?”
周忻的话引起了我们几个人的沉思,我却在此时怯生生地说道:“那个,我,我有点想法。”
众人看了过来,我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道:“杀人都是要动机的吧,南云道人不是在避祸吗?那如果我们把这起杀人案件定义成是报复性的仇杀。如果这个杀了南云道人的杀手其实并不是南云道人的仇人,而是受雇杀人,他先是邀请南云道人招魂,接着招魂到一半的时候杀了南云道人。他不是不想破坏这阵法,而是根本就没想过要破坏。这阵法他是想保留的,但可能是南云道人死前挣扎才使得这法阵出现一些损毁。而如果法阵不被破坏,那么南云道人死后魂魄就会被困在这里,无法脱离就无法报仇。而那个杀人的家伙就能躲避仇杀,我,我是这么想的。”
一番话说出之,面前的三个人都看着我,好一会儿之后周长发直愣愣地说道:“小朋友,你真的只有七岁吗?这逻辑思维能力真强!”
巴扎虎和周忻也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傻笑不止,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忻姐姐表扬我了。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