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抓着她的手,嗓子出不来音,失语着问:“怎么办?”
许玖的眼里满载同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了。高城被关在那通了电流的铁笼里,周旁围聚了一群人,我们一共才四人,要如何救?
低头,吸了吸鼻子,将眼中的泪眨去,再抬眼时瞳孔紧锁,死死盯着那团蜷缩的身影。
楚高城,你终于成了我的眼中钉!深入视角,痛入心扉。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稀看到那双血红的眸,好似与那目光对上了,然后那抹红就没进了心头,滴滴是血。
耳旁许玖在咬牙低语:“阿续,想办法与外界联络,我要找聿哥。”
陆续答:“我试下这里的讯号。等等,这处磁感好像不强,信号在跳动。”
“我来打。”
后面许玖走至旁边去了,我也没多余的心念去听她说什么,只是把眼眯起盯着那双红眸。突然间觉得沉恸难抑,因为我竟从那抹血红里读出了悲绝。
眼前突然变黑,眼睛上被覆盖了一双大手,身后疯子以从未有过正经的语声在道:“小匣子,别看了。我秦三跟你发誓,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他救出来。”
泪沾湿了他的手……
我被拖着退离了距离,那道身影在目光里变成了荒芜。许玖在耳边说着,大意是现在不是时机,等找到机会再过去,还有说谁没联络到,与谁联系上了,谁要来了。我听过就忘了,因为意识还停留在刚才。
机会迟迟都没有来!那边范围区域始终都有人轮换守着,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会每隔半小时过来一趟,隔得太远,我无法看清是否是一年前在虎崖山里看到的那几人之一,但可以肯定他在对高城作着观察。
秋月白曾出现过一次,只在旁边站了片刻就离开了。陆续计划想办法抓住他们中的一个谁,目前最关键的是关住高城的那个带了电流的铁笼,首先得想办法把它给打开。
好长一会时间并没听到高城有发狂的动静,我没有勇气再去探看,心中估量可能是昏过去了。就在我们苦等时机的时候,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罗刹。原本我们隐匿在这处石笋迷阵区域很安全,可罗刹一来立即就率人往这边而来。
陆续低道:“不好,我们必须立即撤离。”
我眯了眯眼,二话没说就转身。即使再不想离开这范围,也不能拖累陆续他们三人,石笋迷阵只有我能领人退回去。可我心中忧思的是,罗刹既然目标明确往这处而来,很有可能已经察觉我们的踪迹,就只怕进来的那条道被堵死。
只到石笋迷阵一半,我们就全停了下来,因为已经从零落的石钟乳和石笋之间,看到影影倬倬的人影,果然被我料中了!我们无意中打通了一条本就存在的路径,却也存着潜在危险,就如现在,那条路径是被罗刹所知的。
迷阵区域有大约三四百平方米,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暂时呆在这里面。然而当罗刹率人赶到石笋边缘时,我立即心中掠起不好的感觉。他在那外围边际来回走了两圈后,竟一脚踏了进来。我们是躲身在一处刚好石钟乳与石笋相连位置的,许玖压低声问:“夏竹你看他是乱走吗?”
我答:“他懂迷阵。”从罗刹迈的第一步,我就知道这个人懂迷阵,那一脚正是繁杂石笋迷阵的出口处。其后他身形疾转,脚步如行云流水,而他带的人也很有纪律,全都踩着他的步子朝这中间而来。
肩膀被轻拍,我回转眸就见许玖指了指上面。刚才凝神观察罗刹的步法,都没留意到本在身旁的陆续和疯子居然沿着石钟乳爬上去了。忍不住蹙眉,就算是躲在上面,我们一共有四个人的,但凡那罗刹只要有一点能感受气息的本领,就能发现我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听许玖轻道:“石钟乳的形成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石灰岩里含有二氧化碳的水,渗入到缝隙中溶解了碳酸钙,再水滴而成。所以在这顶上的石层通常是空心的。”
心中一动,我赫然明白她意思了。没有任何犹豫地往上爬,可看到疯子在最上面已经钻入石缝内了,不管如何,这也算是绝处逢生了。果如许玖所言,石钟乳那奇形怪状的石层内是空心的,但也并非畅通无阻,毕竟这是经过千万年自然演化的石层,而非人为打造的。所以间隙时大时小,我与许玖身形小几乎都能钻过,但陆续与疯子两个大男人就钻得费力了。
不过庆幸的是,我们能移动的方位都是偏离了迷阵正确路线的,所以只要不是有太大动静,仍在石笋迷阵中的罗刹应当是发现不了我们。因为特殊原因,石钟乳区域的石层或有间隙,但等爬过这段区域后,我们的眼前就只剩一条狭小缝隙,这回就连许玖都钻不进了。
陆续提议:“我们在这等一会吧,他们搜不到人应该就会离开。即使那戴鬼面的也发现了,这个地方可不像底下那么被动,咱就让他进得来出不去。”
罗刹有没有察觉到这里我不知道,我的目光凝在那处长约二十公分宽约十五公分的缝隙,脑中飞转的念头是:假如这条裂缝可畅通无阻,那么就能通往高城所在位置的顶上。
光这么一想,我的心跳就剧烈加速起来。
听到自己开口:“你们在这等一会,我过去看一下。”许玖愣了愣,问:“你去哪?”我伸手指向那条缝隙,疯子立即摇头道:“小匣子你别傻了,那么小的缝人除非是小孩才能钻得进。”我抬眼正视他们,“我可以变成小孩。”
深吸一口气,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下,骨骼脆响,从头骨到肩骨,再到手骨与腿骨,几分钟内,我从一大人缩骨成了十岁左右的孩子。许玖口中喃喃:“缩骨功!”
是的,缩骨功。
不知多久没用过这门技艺了,骨骼的收缩都生疏了。没再去管他们三的表情,丢下一句“等我”就一头钻进了缝隙,就在我整个身体都伏趴着钻入时,似听到许玖在身后说:“我见过一个人使用缩骨功。”
心头一动,但很快敛转念向前爬进,这时我只想能够用最快的速度到高城那边去。虽然之前只是远远看着,但目测距离大约百米以内,所以心中一直在评估自己向前爬出了多远位置。当爬到大约五十米时,突然前方没了缝隙可钻,我心中一沉,离了不过几十米距离,难道就要终止在这?
我不甘心,十指在黑暗中一点点触摸,希望能找到契机。事实上契机确实出现了,眼睛看不见,手部的触觉就会变得灵敏,似乎感觉到石岩层内透着沙砾,还有些微湿。脑中浮出许玖刚才的话:二氧化碳的水、溶解碳酸钙,一咬牙手指抠进沙砾内然后用力去掰,果然这些石岩是脆的。告诉自己只有一点点路了,哪怕是徒手去刨也要把这条路给刨通了。
我真正体味了一次十指连心的痛,刨到后来指尖犹如无数根针在插入指甲缝一般的疼,但,终于在默算着距离下,我到了铁笼的正上方。
身体与四肢都紧伏在缝隙里,隔着不算厚的石岩层,上下我只与他隔了三四米的空间。在刚才行进的过程中,我掰断过几根竖石,头部尖锐,当时就想到这刻需派用场,所以收在了衣兜里。既然都到了这里,我反而不急了,耗的无非就是时间罢了。
第214章 以楚之名
很有耐心地寻找着能供钻孔的位置,一次不成功换另一个点继续轻轻旋转打钻,狭窄的空间逼仄的氛围使我气息不顺,换过呼吸再开始。终于,一个细孔被我打穿了……
透过那孔,目光凝聚而下,触及头脑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人,我笑了。
高城,我来了。
他依然蜷曲着身体,手肘挡住了面部,看不到他的样子。从呈露在外的胳膊上斑斑铁条印子看,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撞击那铁笼,那是被电流烙下的痕印。
我强令自己从他身上移转目光,费尽千辛万苦到这里不是为了来瞻仰他此刻的狼狈,而是寻找陆续口中的契机。首先我必须得寻找能够打开这个铁笼的机关,因为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锁一类的东西,就好像它是全闭口的,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否则高城是怎么进去的?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窍门可以将这铁笼张开再闭合。
沉寻了半刻,我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这里面与外界连通的信号极弱,但陆续在短程范围内建立了局域,并且将几人的手机都用蓝牙连接上,这样只要我们离得不远,就能相互之间可以沟通。
对于阵法我或许能用画影来破,但对于这类高科技的东西我没有陆续见多识广,只能寻求帮助。简单描述情形后就按了发送,几秒之后上面显示发送成功。等了约半分钟,陆续回复过来:将铁笼的近照拍下传过来。
我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孔洞,轻按键钮,等照片呈现于屏幕时,怔愣住。不知什么时候底下的高城姿势已经变换,他的手肘放了下来,仰面而躺,血红的眸如锐利的箭一般直射向这处。按下发送时手指微颤,一点点挪开手机,再度将眼贴近。
空白的世界,扭曲了的空间,他在铁笼之内,我在石层之上,三米多的距离,恍如两个世界。多想伸手轻抚那双眼,多想张开双臂将他拥抱,可我只能沉顿地趴在原处,将所有的痛像纸片一般揉烂了,塞进心中的防空洞。
掌中似感震动,我却移不开目光,直到他将脸再次挡住,又恢复原来蜷缩的状态。不能确定他此刻是否神智还清醒,但感觉他看见我了。眼睛酸涩,微微抬起移转向手机屏幕,凝着那上面一长段话有片刻的恍惚,等反应出那意思时心神震骇。
陆续回复过来的短信应该是许玖的口吻,这样写的:夏竹,我把你发的图片传给成晓了,她说楚高城此刻的血眸像及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她丈夫盛世尧。而盛世尧曾经双眸通红时,就是差一点入魔时。所以这些人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用某种药物将楚高城催化成魔。你不要冲动,他们正在赶过来,盛世尧不是普通人,他一定有办法能救楚高城。
催化成魔?这个世界怎可能有魔?我看是这些人成疯魔了。
等等,我又仔细将那信息看了一遍,凝定那一句话:盛世尧曾经双眸通红时,就是差一点入魔时。颤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发送:人真的会入魔?等待回复的时间很煎熬,心慌意乱到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着,关于盛世尧这名字,我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心情,因为之前那段对话,莫名就对他信服,所以也更加感到害怕。
若我认为世间不可能事变成了可能,那么拿什么来说服自己说高城不会有事?
迫切求取答案,但等了很久那头才回复过来:夏竹,成晓那边暂时联络不上了,我没经历过所以不敢肯定,但曾听聿哥说过:魔是一种意念,是人心所向。当某种强烈的欲念盖过一切,人的神智完全湮灭时,也就成了魔。
所以所谓的魔,在于高城此刻心智是否被湮灭?那个罗刹不是说我能压制高城潜伏在身体内的狂性吗,是否只要我到他身边去,就能阻止这一切?
铁栏是做成长格状的,每个等分都是长约五十公分宽约十公分,长度上可以,但宽度上比起我现在的缝隙还要小。我看了看自己萎缩了的手脚骨骼,假如再缩进一点或许能够钻入那铁笼内。问题是铁笼外有人,要如何把人引走?
手指去摸手机:“能帮我把底下的人引开吗?”信息编辑完却没发送,这个要求是在把他们往火堆里推。相处短暂,或许陆续脾气不好,许玖神神秘秘,而疯子经常疯疯癫癫,可他们三人却都是热心肠的人,加上疯子对我无厘头的“情意”,这条信息发出去了,他们真的会不顾危险来帮我。
砰!一声震响打断我沉思,心中一颤,立即凑近去看。
只见刚刚还沉顿无声的人突然又一次猛烈撞击起铁栏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同一个位置,每次我都能清晰看到他身体在与铁栏接触的一瞬变得僵硬,那是电流蹿过身体的麻痛。本身他的皮肤偏白,在这之前因为发病,人更显得苍白。可这时,在一次次被电流击过后,脸都变成了灰黑。却使得那双幽红的眸越加慎人。
底下一阵骚动,听到有人在喊:“又开始了,快去找李博士来。”视角有限,人声传来的位置我看不见,可却能看到那铁笼竟然在高城一个冲撞间翻倒了,引起连连惊呼。
就在那一瞬间,高城的双手穿过铁栏抓住了一人将其牢牢箍紧在铁栏上,电流的冲击加上高城如铁爪的手扼制了对方咽喉,只在瞬间那人就倒在地上。而这时高城又一个猛撞,铁笼再次翻倒而下,却也到了我看不见的视角里。
急忙用尖石再去凿洞,这时也不管会不会发出大的动静了,反正底下闹出的动静比我这还要大。等我终于将那处凿穿一个大缺口时,视界终于广阔,却看到底下庞大空间内只剩铁笼里的高城,而地上躺了四五个人,其余人等都已不见了。
没来得及惊疑几秒,高城猛然发狠地朝我看来,一个踪跃飞扑而来,却一头撞上铁栏,使得那铁笼往我这边翻滚,直到正下方位置时,他仰着头狠狠地盯我。
蓦然间我想到了一个事,就是他有钻入我意识空间的能力,刚才我独自在这暗中思量,就在他头顶上,极有可能被他给窥了去。所以刚才他的举动是……依照我心中所想,将在场的人全都赶走吓跑?
念转间我快速探头而下,目光将全场环视了一圈,除去地上横躺着已经昏厥的人,其余人等果真一个不见,而之前的罗刹领着一帮人也未见回来。没有丝毫迟疑,我从缺口里钻身而下,因为没有着力点,一咬牙也不顾其它就扑向了铁笼正上方。
本等待着那电流蹿麻而过全身的,可等整个身体都趴在铁笼上时,才发现这上面并没有电。没给我一点缓冲时间,眼前黑影一闪,血红的眸骤然逼近,只觉后颈一股外力下拽,我的头被牢牢扣紧在铁栏上,而高城就垂吊在那,仰首逼视,血红的眸光如淬了冷钉子般,扎进我眼里,生疼。
“高城……”以为低喃在唇,却等启口才发现语声哽咽在喉间。
满眼凶戾之气,凄厉长啸从他嘴里溢出,我痛到不能自抑,他认得出我!几近疯狂的双眸中,有着刻骨的悲。假如他已没了心智,是不可能还有这种情绪存在。
沉痛地闭了闭眼,低声开口:“等我,我这就进来陪你。”
再缩进骨骼,每个关节都在疼,依稀的印象中好似有人对我说过人的骨骼都有一定的伸缩程度,不能强行改变它的极限,否则骨骼会承受不住。此刻我是否就在强行改变缩进程度以至于这般的疼?念在转,身体已经从铁栏间慢慢挤入。
“小匣子,不要进去!”突听疯子的喊声由远及近而来,我条件反射转头,却也在那一瞬身体被急拽而下,整个人全都挤进了铁笼,并翻覆而倒下,高城将我死死压在身下,俯身而来就在脖颈上一口咬下。
耳旁只听到疯子急的跺脚声:“完了完了,被骗进去了,他疯了啊,根本认不得你了。”
虽然痛着,但我仍然在心中否定:不,他认得我,只是狂性难抑。痛之后的知觉总是麻,所以到后来我感觉不到他口下咬着那处的疼痛了,只觉得假如这是这刻能与他沟通的唯一方式,那么就这样吧。双手环上他肩背,轻轻抚着,心中默想:楚高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自己所拥有的空间,对你,倾尽所有,以至,成全你的自由。我对天发誓,一定。
他的身体绷得笔直,而我发现在轻抚下,肩背处的肌肉在逐渐放松下来。终于紧咬着的牙松开了,留在那处无法消除的牙印,就像他刻在我心上的印记一般。
抽离而去的唇移往耳畔,我准备着他下一口再嘶咬下来,却听到沉痛的声,抵进耳膜:“小竹子,对不起……”我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不敢置信地敛转眸,轻到不能再轻的,问:“你叫我什么?”这时高城闭上了他的血眸,以沉扼断腕似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在我耳旁:“命运把你给了我,从今往后,你都再无第二种选择。”
我不懂他意思,刚一动就被他用掌按住眼,覆盖了视觉看不到他,只能闻着他身上混杂了血腥的气息,突然唇被覆上,带着虔诚。轻轻触碰之后,他低喃了句。
声音极轻,就溢在唇边。我离得近,听得清楚,他说:以楚之名。
第215章 携手的刀
还没来得及思转,他原本缓和的气息突然一变,凌厉如刀的劲风扑面而来,喉咙被死死扼住,长啸再次传出。紧随着是腾腾的踏步声传来,立即了然,是有人来了。也顿然而悟,他在伪装,不能让别人知道其实他仍有理智,甚至……甚至可能包括以前都已经记起来了。
小竹子这称呼,已经很久很久没听他唤过了,久到一年前的孤岛上。
眼睛上仍阖盖着他的掌,我不知道要如何配合,只能躺在那什么都不做。
“住手!”撕裂的声音传进耳内,是罗刹。他在命令之后发现高城并不理会他,又传来声音:“李博士,立刻想办法制止他。”
一道低沉的男中音:“再看看。居然有人能进到铁笼里而没有被撕碎,看来他的狂性还没到极致。倒是那女娃是谁?怎么会有孩子跑进来的?”
“她不是孩子,那是缩骨功。”
“缩骨功?”男中音的声音里露出惊喜,“这又是棵苗子啊,待我用来实验一番。”
突的兵乓声响,我正要细听就觉身体被一股怪力抓起,温软擦过耳际时咕哝轻语,下一秒我整个人被甩在了铁栏上,电流麻过全身,身体抽搐着滑落。咬着牙撑起半身,与铁栏外的罗刹的鬼脸对上,看不出他面具背后的神态,想必一定是冷噙着笑,带了恶意。
我再次被高城蛮力揪起,这次并没抛掷,就抡出好远,又一次撞在电流铁栏上。大约明白这铁笼上下两面是没电流的,而四周围起的都有。刚才高城在耳际咕哝的话是:忍着,缩骨变回来。我乘着间隙,将骨骼节节伸展回来,缩骨功其实是一门痛苦的技能,无论是收缩还是恢复,都等同于将骨头碾碎重组一般,无法言说的疼。
男中音在外赞:“神奇,真是神奇!”
我敛转眸看到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三十来岁,正是一年前我在虎崖山内,徐江伦带我进一密室看到的在座的其中一人。李博士也!
只是他这时行装有些狼狈,脸上疑似乌青了一块。转而我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罗刹欺身而近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以像来自地狱阎罗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楚高城立即倒下。”
“你不能这样蛮干!”李博士控诉。
但罗刹阴戾冷笑:“我能。数到三,他不倒下就你倒下。”
在这时,我又被高城提起,并举高到头顶轮转起来,他嘴里狂吼厉啸齐出。被轮转间,我环目中看到藏匿在暗角的疯子,乌漆的脑袋,刷亮的眼睛,眼看他要冲出来,被后面伸出的一手给死死拖住。我微不可查地朝着他摇了下头。
就在这一瞬,身下顿住,耳膜划过极细微的声音,未及反应,又是一声。环转寻找声音来源,却见那李博士手中持着一管枪,而枪口正对着我身下。
反应过来时心头震骇,几乎不敢低头去看那仍还举着我的人。敛转而垂的眸,只看到视角底下脚步踉跄,下一秒我被掷在了地上,余光的斜角,倾斜的身体角度,砰然而响。
罗刹沉暗的声响在身后:“确定他已被麻醉了吗?”
“当然,这是最强针剂的麻醉药,能在五秒之间麻倒一头大象,你说确定不确定?”
我死寂的心复苏,射击高城的不是真枪,而是麻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