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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墓穴的四周都有我们的人在把守,按理说,这两人不可能会出现在墓室里。当时我们都以为对方是盗墓贼,直接就动了手。”丘不老说到这时,他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他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吃了点小亏。”丘主任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高局长哼了一声。
  破军坐在我的旁边,他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道:“他们把墓穴都给整塌了,老丘和王子恒他们几个当场就埋在地下面,多亏了上面还有二室留守的人,和考古队一起把这几位从地里面挖了出来。不过当时地下面的只有丘不老和王子恒他们几个,连张支言和蒙棋棋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和他们在墓室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当时几乎各大媒体都去现场抢新闻了。咱们高局长费了天大的力量才把那件事情给按下来。要不咱们民调局早就沐浴在阳光之下了。”
  丘不老那边还在说道:“后来经过调查,才查清楚这两人的身份。不过这几年他俩也再没有在大陆出现过。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想不到他俩还敢再回来!”最后一句话,丘主任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西门链是丘不老手下的调查员,看见丘不老有点失态,马上出来岔开了话题,他举手说道:“照片上面不是有三个人吗?还有一个人是谁?”高局长的秘书解释道:“这个人照片拍得不好,有些失真,现在正在修复。”
  “各位,你们可以听我说句话吗?”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终于忍不住了,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说道:“你们好像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几个人是为什么来的?”说着,他走到幻灯机的旁边,将巨型白狼的幻灯片打了出来。
  雨果看着这只白色巨狼说道:“我不知道在中国,这只狼叫什么名字。但是在欧洲,这样的狼都叫芬里尔,魔狼芬里尔。传说它们的始祖是邪神洛基的长子,曾经一口将北欧的诸神之王奥丁吞噬掉。曾经有芬里尔咬人之后,被咬的人变成狼人的案例。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们早作准备吧。”
  “雨果主任,你也说了这是在中国,不是北欧。我们也有关于动物成妖的传说,况且我们还有对付动物妖化的办法。”高亮眯缝着眼睛对着雨果说道,“再说了,神话和传说里的故事,没有必要太当真。这只狼的确有一些妖性,但是在我们这里,妖属于逆天而行,必遭天谴,用你的话讲,它一定会受到上帝惩罚的。”对着尼古拉斯?雨果,高亮明显要比对其他几位主任客气很多(吴仁荻除外)。
  雨果主任还是只摇头,他进入民调局的经历有点复杂。准确地说他是作为交换生到的民调局(民调局原三室主任在欧洲几大教区轮流任职),以他所受的神学教育来说,总显得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高亮桌子上的传真机响了起来,一张照片从里面被吐了出来。高亮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开始阴沉起来,他的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黄然。”
  第二十三章 黄然
  黄然……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资料室里好像没有他的资料。不过并不代表几位主任也不认识他。除了雨果主任之外,郝文明和丘不老还有一直笑眯眯的欧阳偏左脸上都变了颜色。我向破军的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黄然是谁?”
  没等破军说话,高亮将照片向桌子上一摔,对我们说道:“除了几位主任和萧顾问……还有六室的杨军之外,所有的人都出去等着。”高局长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大部分的人都站起来,向外面走去。我这才发现五室主任林枫也在会议室里,不过他在一堆调查员的中间,现在大部队退了,才把他显现出来。现在看来,就差吴仁荻一个人了。
  我们出了会议室没有走远,几乎都聚在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三五一群,在一起说话抽烟。没过多久,突然看见王子恒从会议室里出来。他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像是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过来的时候,就见孙胖子一脸不解地向他喊道:“王副……主任,怎么你也出来了?不是说主任级别的都留在会议室里开会吗?就连杨军都在里面,你怎么能出来呢?”
  王副主任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没理孙胖子,转身直接离开。孙胖子笑呵呵地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消遣孙爷爷了。”
  孙胖子调侃王子恒的时候,我正在破军的身边,向他询问有关黄然的事情。也幸亏我问对了人,除了那几位主任之外,破军是少有知道黄然底细的人。说黄然之前,破军先说到了当年的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到了台湾之后日渐没落,一九八五年会长闽天宗以一百零五岁的高龄无疾而终之后,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算是彻底消亡。
  谁都没有想到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日本又注册了一个名称为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宗教社团。这个社团的宗教法人就是黄然。当时日本这样的宗教社团多如牛毛,也没有人拿他当回事。黄然无声无息地重建了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之后,又以新加坡华侨的身份来到国内,在一家合资银行里做了投资顾问,半年之后,又跳槽到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做了投资部经理。
  之后不久,该家房地产公司在南方某地郊区买到了一块地皮,就在开始挖地基的时候,露出来地下一个侵华日军留下的万人坑。发现万人坑的当天晚上,几乎所有周围方圆十里的人都听到了无比凄历的哭喊声,无数个雾蒙蒙的人影徘徊在万人坑的周围。房地产公司留守的工作人员当场就被吓死一个。
  事件第二天就汇总到民调局,那次是高亮亲自带队,等他和几位主任到了现场之后,惊愕地发现事件已经解决了。这家地产公司一个叫黄然的投资经理,竟然在万人坑现场摆了一个超度亡魂的阵法,平息了几千个灵魂枉死的震怒,就这一手,连高亮身边的几位主任都不敢说能轻易做到。
  还有一件让高亮惊奇的事情,这个阵法居然走的是民调局的路子,但是威力比民调局的阵法大得多。事后黄然给的解释是这些阵法都是家传的,其外祖父曾经是民国时期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骨干之一,这些本事都是出于外祖父的传授。
  由于世间大多数阵法都是走道术聚魂散魂的路子,万变不离其宗,而且民调局的基础本来就来源于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只是相似还不足以让高亮警觉。而且黄然的出现已经让高局长眼前一亮,他开始谋划把这个叫黄然的年轻人拉进民调局。
  黄然进民调局的过程也很顺利,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是顺利得过了头。几乎没用高亮怎么费口舌,黄然就对民调局这个特殊的部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就这样,黄然进了民调局,被分在郝文明的手下,当时民调局并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六室加一起也不过三十多号人,而黄然的能力在这些人当中,几乎是除了吴仁荻之外最出色的一个。
  黄然在民调局的日子里,除了每天正常工作之外,就是和我现在一样,在资料室里面泡着。当时还没有调查员不能在资料室里面过夜的规定,黄然就几乎天天晚上都在资料室里耗到天亮。除了资料室之外,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吴仁荻的六室了,经常有事没事地去六室转悠。虽然吴主任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是一点都不影响黄然继续来向吴仁荻问东问西的心情。
  在以黄然为主力,处理了几次重大事件之后,高亮甚至有了升黄然为主任,成立第七调查室的想法。就在这时,高局长无意之中知道了几年前,在日本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成立的事情。得知黄然就是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宗教法人之后,高亮开始对黄然警觉起来,通过特殊渠道,开始调查黄然的背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初查之后得知,黄然之前说他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外祖父倒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也有一个外孙子,只不过那个孙子不是姓黄,而且他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现在出门不是坐轮椅,就是架着双拐。
  继续调查的结果吓了高亮一身的冷汗,黄然的曾外祖父姓闽,就是当年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会长闽天宗。闽天宗子孙不旺,他一共娶了九个老婆,却只生了一个女儿,闽小姐的时运不济,三十六岁才嫁出去,四十二岁拼死生子,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因为难产撒手人寰。闽天宗舍了十年的阳寿都没有将自己的女儿救回来。
  因为女儿是难产死的,闽会长一开始对自己的外孙女就没什么感情,直到他的外孙女长大嫁人,给他生了一个重外孙之后情况才有了好转。这个重外孙就是黄然。
  闽天宗家产巨富,自打黄然生下来就指定他是闽天宗遗产的唯一继承人。黄然从小跟着闽天宗长大,三岁时闽会长就已经开始教他各种咒语,五岁时七星和八卦步法已经走得像模像样。在闽天宗的熏陶下,黄然二十岁出头,他的能力在这个圈子里已经首屈一指。
  黄然刚到大陆时,任职合资银行的外资股东之一就是闽天宗遗产管理基金。而雇佣黄然的地产公司之所以这几年发展得这么顺利,是因为向这家合资银行贷了一笔庞大的款项。把这些信息联系到一起,高亮顿时都觉得自己的脊梁沟冒起了凉气。在外人眼里,高亮就是一只营养过剩的老狐狸。可谁能想到,这只老狐狸竟然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耍得团团转?
  高局长得知黄然的底细之后,表面上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暗地里已经开始防备黄然。本来高亮是想着在暗处观察,等着黄然自己露出马脚,可没想到黄然不知嗅到了什么味道。在之后不久的一天晚上,他突然在民调局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资料室里将近四分之一的档案资料(自此以后,才有了调查员不能在资料室里过夜的规定),最让高亮吐血的是,黄然竟然还摸到了民调局的地下四层。那里是局长级别的专属区域,自从建成以来,除了高亮和他亲自带的人之外,还没有外人进去过。
  至于黄然到底在地下四层得到了什么东西,高亮一直都没说,他是打碎了牙齿,都烂在了肚子里。但是有过谣传,黄然的目标其实是民调局最神秘区域——地下五层的一件什么东西。因为他没有找到地下五层的开启方法,所以只好作罢,但是贼不走空,临走时,他顺走了地下四层都可以作为镇局之宝的几件神器。高亮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当时吐血的心都有。自从这之后,黄然一直销声匿迹,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他又一次冒出了头。
  破军说完之后,点上根香烟,慢悠悠地抽了一口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姓黄的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敢在咱们民调局的范围内露头。看吧,辣子,这次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要把这个黄然揪出来,要不然高局长到死都闭不上眼。”
  “大军,我还是有件事情想不通。”我皱着眉头对破军说道,“二十年前,黄然偷走资料和去地下四层的时候,吴仁荻在干吗?有人在民调局偷东西他能不知道吗?”破军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来一个古怪的表情,说道:“据说当时他就在民调局里,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抓黄然……那就不好说了。当时有好几个版本,有说吴主任根本就没看上黄然偷走的那点东西,不值得一抓。还有的说法离谱一点,说黄然进民调局的主要目的是想挖走吴仁荻,为他的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复兴树一面大旗。而吴主任也早就被黄然说动了,他俩本来想一起离开民调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吴主任最后一刻改变了注意,要不然别说地下四层了,就连地下五层里面的东西也早就搬空了。”
  说到这里,破军顿了一下,狠抽了一口香烟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一种说法,是说黄然刚动手的时候,吴主任就察觉了,他当时就到了现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吴主任又改变了主意,放了黄然一马。”
  我还想继续向破军询问当时的细节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开了,高胖子的秘书王璐走出来说道:“高局长让大家进去,继续开会。”
  等我们再次进入会议室后,看见里面几位主任(尼古拉斯?雨果除外)脸色都阴沉得可怕。我们一群人陆续坐好之后,高亮开始说道:“刚才我和几位主任都商量了一下。这次新疆狼灾我们要有足够的重视,在狼群里面已经有妖化的倾向,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而且也不能排除妖化的狼是单独的个体行为。也就是说整个狼群都有妖化的可能。”
  说到这里,高局长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群体妖化的事件,一定要消灭在萌芽当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除行政人员留守之外,其余人员全部赶往现场。由于这次的事件可能会有不确定因素的干扰,希望大家能够小心谨慎。听从几位主任的指挥。我们将会分成两个部分,分别负责消灭狼群……”说到这里时,高亮的语气低了几分,继续说道,“……和解决掉那几个不确定的因素,现在我们开始分配任务。”
  高局长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后,说道:“一室郝文明主任连同一室所有调查员,以及六室调查员杨军,由当地驻军配合,负责消灭狼群。其余几室所有人员负责消除不确定因素。具体事务等到了现场,再根据情况具体分派。”说到这,高局长最后说道:“还有不明白的吗?”
  “有!”高亮的话音刚落地,孙胖子就举手站了起来,说道,“高局,您的意思是消灭上百头狼,由我们五个人加上几个解放军去干。而你们上百号人就去对付三个大活人?不是我说,高局长,我反应慢,您是这个意思吧?”
  高亮瞅了孙胖子一眼,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孙胖子唑了唑牙花子,有气无力地坐下,说道:“没有,就是确定一下。”高亮也是懒得和他废话,对着会议室内众人说道:“现在回去准备,御寒衣物由局里统一发放。半小时之后停车场准时出发。”
  出了会议室,孙胖子就一直愁眉苦脸的,他对我说道:“这次咱们真的是掉进狼窝里了。不是我说,辣子,这次就靠你了,上百只狼,你枪法好,对付九十来只问题不大吧。”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大圣,你怎么不说让我包圆算了?”孙胖子还要继续胡说八道的时候,被后面赶过来的郝文明拦住了:“你们都等一下,别着急,现在去欧阳偏左那里领特殊装备。”
  郝文明的话让我有点摸不到头脑,“还有特殊装备?郝头,就半个小时,来得及吗?”郝文明解释道:“拿了东西就走,用不了多少时间。”孙胖子听出来了门道:“郝头,不是我说,咱们这次又是什么身份去?不会是什么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吧?”孙胖子的话让郝文明有些纠结:“我们是去打狼,你保护谁?”说话的工夫,破军和一头白发的杨军也跟了过来。
  边走边说,转眼就到了五室的门口。欧阳偏左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一张嘴,还是一口黄土高原的口音:“你们这几个瓜怂,咋才来?”说着,将我们几个人带到了里面的办公室里,五室的大办公桌上摆着四套军服,旁边的地上一溜码着四只一样大小的长条箱。我看到了军装就猜到了八九成,对着郝文明和欧阳偏左说道:“两位主任,这几套军装是我们这次的行头?”
  “嗯。”郝文明答应了一声后继续说道,“除了孙大圣之外,我们这次的身份是新疆军区某野战部队临时抽调的官兵,去协助当地驻军消灭狼患。”“郝头,不是我说,什么叫除了我之外?那我怎么办?”孙胖子有点不太甘心,向郝文明说道。
  郝文明看着孙胖子,有点无奈地说道:“大圣,不是我说你,你扮成野战军官兵?照照镜子,自己信吗?”郝主任说话的时候,欧阳偏左拿出一摞证件在里面找出一张递给了孙胖子。上面是新疆建设兵团林业警察局综合执法大队副队长孙德胜。孙胖子将证件前后翻来覆去看了一边,对着欧阳偏左说道:“欧阳主任,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欧阳偏左瞪了他一眼:“别废话,检查装备,没有问题就快点走,高胖子在下面等着咧。”除了孙胖子之外,我们都是一人一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九五式突击步枪和四个已经压好子弹的弹匣,其中两个弹匣上面画红线作了标志,里面好像有什么名堂。突然看到了这件久违的武器,我心里一阵感慨。
  郝文明和破军都还好说,只有杨军看到箱子里的突击步枪就是一皱眉:“火器……我用不上这个。”说完,想将箱子退还给欧阳偏左,却被孙胖子拦住了:“用不用都先背着,有备无患。还能放两枪,就当去打猎了。”杨军看了孙胖子一眼,还是将长条箱背在身后。看起来杨军对热武器有些不以为然。
  我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突击步枪,枪身完全看不到有什么符文,完全就是标准的配置,这也不像是民调局的出品。欧阳偏左看着我呵呵一笑,说道:“莫看咧,就是一般的九五式,说起来这个算是道具,莫算是装备。”说着,他拿起来一个红线弹匣,卸下来一颗子弹,摊在手心里放在我的面前。
  这颗步枪子弹上面也刻满了符文,和手枪子弹有所区别的是弹头部分。制造步枪弹头的金属不是手枪的银弹头,弹头上面就像刷了一层红油漆一样的染料,看不到里面的金属质地。在红油漆的表面雕刻着鬼画符一样的咒文。再看那两只一般的弹匣,里面的子弹就是普通的铜制弹头,上面连个符文都没有。正在疑惑的时候,欧阳偏左说道:“这个样子的子弹是以前造的。没多少存货,省着点用。”
  我在箱子里没有发现别的物品,抬头对欧阳偏左说道:“欧阳主任,步枪是道具,那么这几颗子弹就算是特殊装备了?少了点吧?”欧阳偏左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想要甚?飞机大炮你要不?记着咧,子弹要是剩哈,就给额送回来。”
  我还想再仔细检查一遍枪械时,欧阳偏左已经在赶人了:“看两眼的咧,从额这里出去的,就没有孬东西。半个小时到勒,高胖子在等着呢。”就这样,我们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到了停车场时,其他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了。我们五个人挤了一辆车,跟着大队直奔机场。
  第二十四章 阮良
  有民调局的一系列证件开路,我们直接走了免检的特别通道,登上了民调局的专机。飞机起飞后,高亮他们在商讨围堵黄然三人的行动方案,其间雨果主任不止一次提出来要到我们这边,来消灭撒旦的朋友,那只叫作芬里尔的巨狼,都被高胖子拦住了:“放心,有一室他们几个人足够了,出不了岔子。”郝文明本来也想开个小会,商量一下消灭狼群的细节,因为会有当地驻军参与进来,最后只总结出一个字:“打!”至于怎么打,到时候再说。
  我们在飞机上就换好了军装,换好衣服后,孙胖子还在旁边不住地点评说道:“郝头,不是我说你,你这是怎么混了?这么大的岁数才混了一个上尉,撑死了也就是个营级小干部。你这岁数的营级小干部,没几个人会信吧?就没有官再大一点的吗?杨军,你这白头发戴什么帽子都挡不住了,刚才也不知道染染?”最后把郝文明说得烦了,几句话让孙胖子闭了嘴:“孙胖子,闭嘴,再胡说八道,就拿你做诱饵,去引狼出来。”
  五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伊宁机场。不知道我们的运气是好还是坏,飞机刚刚停稳,天上就飘下来雪花,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只是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伊宁机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几架要降落的飞机在天上盘旋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飞向了远方。
  下了飞机之后,我们几个和高亮他们分成了两波离开了机场。高局长一行在停机坪上就直接被几辆大客车接走。郝文明则带着我们几个人穿过免检通道,来到机场大厅。因为大暴雪的缘故,几乎所有预计的到港航班都已经转飞别的机场。机场大厅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地勤人员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在接机口三十来岁的少尉军官。
  他手里举着一个从天山香梨包装箱上裁下来的纸板。上面用碳素笔写着:欢迎郝文明同志一行到我部指导工作。幸好现在机场大厅没什么人,要不然就凭这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接待规模,我们还真拉不下脸过去相认。孙胖子看着纸牌上面的几个字说道:“郝头,不是我说,这也太不拿你当盘菜了,好歹也拿张纸把这牌子糊一下吧,你看,开头两个字‘欢迎’和天山香梨写重了,乍一看就是天山香梨郝文明同志。不是我说,这外号起得不露脸呐。”
  郝文明还没等说话,那名举牌的少尉军官已经向我们喊道:“是郝文明同志吗?郝文明同志是哪位?”除了杨军之外,我、孙胖子和破军三根手指头指向他要找的人。军官走过来敬了个军礼,说道:“我是xxx部队此次接待工作的负责人——阮良,欢迎郝文明同志来到xxx部队指导工作。”
  郝文明回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面无表情地说道:“谈不上指导工作,我们也是背着任务来的,算是我们兄弟部队一起为牧区的老百姓作点贡献吧。”说着,郝主任开始介绍起我们几个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我们部队挑选出来的特等射手,在历届的大比武时,都是拿到过名次的。这是沈辣,他旁边的大个子叫破军,那个白头发叫杨军。”
  说到杨军时,那个叫阮良的少尉看到他的白发愣了一下,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脸上已经露出惊讶的表情。郝文明替杨军解释道:“他是病理性白头发,杨军小时候生了一次大病,病好了之后就这样了。”
  之后,他又介绍到孙胖子,说道:“这位是自治区林业警察局综合执法大队的孙德胜孙队长,他也是为了狼灾的事件来的,正赶巧我们搭乘了同一班飞机。”孙胖子嘿嘿一笑,说道:“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我说,到了真动手打狼的时候,你们别算上我。”
  阮良当成孙胖子是在客气,他也没在意,转脸对郝文明说道:“我们首长交待过,郝文明同志到了之后,对付狼灾的任务就交由郝文明同志指挥。”郝文明也不客气,直接点点头说道:“那就不废话了,我们直接去现场,有什么话等到了现场再说。”
  出了机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阮良开过来一辆老金杯面包车,也没有心思看外面的雪景了。眼看天就要亮了,除了杨军之外,我们几个人都抓紧时间,在车里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睛时,雪已经停了,天色早已大亮。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一片雪白,根本分不清这是在什么地方。
  “小沈同志,你可算睡醒了。”孙胖子在我后排呵呵地笑道,“不是我说,还以为你是高原反应,正愁是不是该给你找个氧气袋吸吸氧。”我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呼吸了一口外面冰冷的空气后,脑袋里顿时清醒了很多。郝文明和破军也是早已经醒了,他俩正在向阮良询问狼灾的情况。而杨军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本百科全书,正一页一页慢悠悠地翻着。
  我对着孙胖子说道:“大……孙德胜,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话出口,我才觉得问得多余。孙胖子怎么可能会知道!没想到他用手擦了擦车窗玻璃上面的冰霜,说道:“差不多是到了天山山脉的脚下了吧。”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忽悠吧,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孙胖子做了个鬼脸,说道:“猜的。”
  没想到正在开车的阮良说道:“孙队长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在天山山脉的脚下,一会儿我们下车再走两三个小时,我们就能到那个狼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山上面有我们一个哨所,配合你们消灭狼群的指战员已经到位了。”
  破军说道:“你们一共多少人?”阮良回答道:“加上我,一共四人。”他说完之后,怕我们对人数不满,又解释道,“最近在闹雪灾,部队里抽调了不少人手去地方上帮助救灾,还要保证基本的驻军人数,实在是抽不出什么人手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这几个人也都是业务能手,而且装备充足。特等射手不敢说,但是百八十米的,打死几只狼还不成问题。”
  郝文明看到阮良的样子,突然呵呵一笑,说道:“不是我说,你误会了,我不怕你们的人少,是怕你们的人手太多了。”阮良没有听明白,又接连问了几句,可是郝文明都是笑而不答,阮良也只能放弃,就当刚才的话没有听清。
  面包车又开了二十分钟之后,前面终于看不到路,阮良将车停好,回头对我们说道:“我们到地方了。”
  我们所在的位置在一片山脚下,面前一座高山连绵起伏,大雪过后,山上已经完全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下车之后,我们四周望了一眼,根本找不到进山的路。雪下得太大,已经将路完全掩盖了。这天气也怪,刚才下雪的时候风大得也邪乎,鹅毛大雪打着旋飞到地面。现在雪停了之后,大风也不刮了,就剩下干冷了。
  阮良最后一个下的车,从车上下来,他的表情就不太对劲,刚开始还左右看看,之后回到车上按了几下喇叭,还时不时地看着手表,阮良的眉头慢慢地皱成了一个疙瘩,不停向山上张望,嘴里喃喃自语道:“这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不下来接人。”郝文明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山上来人接我们上去?”
  “是。”阮良答应了一声说道,“山上有保护军事设施的哨所。我之前说要配合你们的那几个战士也在哨所里。提前通知他们了,11点就应该有人下来的,这都快过一个小时了。”破军说道:“给山上的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是不是等不急,先回去了。”
  阮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里是信号盲区,要到山腰信号站的位置才有手机信号。再说了,让他们下来接人是命令,一个小时不见人就敢私自回去?”他的话刚说完,郝文明从衣袋里掏出来一根香烟,他点上之后却没有要抽的意思,只是将香烟拿在手中,任由烟雾一条线似的飘在空中。
  郝文明手里的香烟是他自己特制的,动手制作的时候我们几个(除了杨军之外)都帮忙打的下手。香烟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般的中华,但是烟草芯里却加了一根极细的灵香,这种灵香的燃烧速度几乎和香烟同步,而且烟雾久聚不散,附近只要有一点阴邪之气凝聚,灵香的烟雾就会飘过去,聚拢在其周围。郝文明制作这样的香烟也是为了应付像现在这种有外人在场的场合。
  阮良心里有事,也没在意郝文明点着烟为什么不抽,他只是不停地向山上张望,好像只要他多看几眼,山上就会有人下来带我们上去。而我们几个人的眼神几乎都跟着灵香的烟雾走(杨军看见烟雾不散时,就发现了其中的名堂),只见这缕烟雾在空中已经转了方向,开始慢慢地向雪山飘去。本来都以为这缕烟雾会飘进雪山里,我们甚至作好了跟着烟雾进山的准备。
  就在这时,雪山顶上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那缕烟雾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我们几乎同时一愣,紧接着同时向四下看去,雪山还是雪山,并没有一点异样的地方。我又看向郝文明和杨军,希望能从他俩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可惜他俩都是面无表情的,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阮良以为我们看见了山上下来的士兵,他跑过来顺着我们的目光看过去,还是没发现什么:“刚才是什么声音?你们看见什么了?”郝文明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到过山上的哨所吗?”阮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倒是上去过几次,只不过那都是天好的时候,现在路都被雪盖住了,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哨所。”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这样的天气,要是真在山里面迷路了,那就真麻烦大了。”
  郝文明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还是上去看看吧,哪怕是走到山腰,再给他们打个电话也行。不是我说,这里也没有手机信号,想联络都联络不上。”我跟着也说道:“阮良同志,现在这里郝上尉最大,还是听他的吧。只要走到有手机有信号的地方就行,给你们的哨所打电话,问问他们山上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阮良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看着雪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说道:“那行,我们走着试试看,也许运气好,能找到哨所的位置。”阮良本来想在最前面领路的,没想到郝文明一闪身,走到他的前面,回头对他说道:“我在前面,该怎么走你在后面说一声就行了。”
  阮良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跟在郝主任的身后开始向山上走去,他的身后是破军,我和孙胖子在中间,最后是杨军压住阵脚。孙胖子凑到杨军身边,和他白活了几句,杨军倒是好说话,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将背着的枪盒子解下来,递给了孙胖子。
  这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由于大雪封山,这山路实在难以辨别。分叉路还多,阮良几次犹豫不决该怎么走时,都是郝文明暗示孙胖子,让他选择走哪条路的。在山腰的位置电话就有了信号,但是一连打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听。阮良自己安慰自己:“也许他们有什么事忙不开。”靠着孙胖子几乎逆天的运气,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阮良说的那个山中的哨所。
  说是哨所,其实就是三间砖瓦结构的房子外加一个小院,从远处看过去,已经能看见院子堆着老高的劈柴和煤堆,但是看起来,这间哨所静悄悄的,似乎冷清得有些过了。
  阮良心急,刚想跑过去,却被郝文明一把拦住,郝主任眯缝着眼睛盯着哨所的位置说道:“别过去,那边有点不对劲儿。”这时,阮良也发现了问题,他看着院子对郝文明说道:“你猜对了,是有问题,看院子的狗没有了。”哨所的院子里本来有两条看门狗,现在也没了踪影。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我们开始慢慢地靠近哨所,靠得越近,越感觉不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
  这时阮良脸色白得吓人,脑门上也见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屋里屋外来回走了几趟,就连房子后面的菜地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最后向我们几个“外人。”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们谁知道他们几个人哪去了?”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郝文明皱着眉头说道:“小阮,不是我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战友他们去哪了,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先别心急,也许他们接到了突然的命令,要立即赶往别的地方去处理什么事情,可能是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你了。”
  阮良一直盯着郝文明的眼睛,等他说完后,阮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问得冷不防,我们都是一愣,不自觉地都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已经证明我们有些问题了。我们的反应好像在阮良的意料之中,他突然在枪架上抄起一把突击步枪对着我们,咔,猛的一拉枪栓,厉声说道:“军区大比武的时候,我也参加了,没听说过有你们这几号特等射手,我去机场接机也没看见公告板标志有什么航班降落,你们就这么出来了。这个哨所成立几十年了,一直风平浪静的,你们一来,整个哨所都空了,没有那么巧了吧?打狼……哼!你们才是狼吧。”
  看不出阮良的心思这么缜密,虽然大方向错了,但是一开始就能发现我们的纰漏,就相当难得了。这还是那个举着“新疆香梨郝文明。”的牌子来接机的小少尉吗?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们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把民调局的实地告诉他吧。一时之间,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算了,和你说实话吧,就这么死在你手里不值。”孙胖子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过“说实话。”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一些天方夜谭的感觉。孙胖子看了一眼郝文明,郝主任竟然没有反对,算是默许了。孙胖子接着说道:“被你说着了,他们真的不是当兵的,我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我是警察不假,不过不是什么林业警察,我是警察部缉毒处特别事务科科长孙德胜,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追捕三个毒贩子。”
  阮良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说你们是中南海的?反正是胡说八道,怎么不说得大点?”孙胖子喘了口粗气,指着自己胸口说道:“口袋里有我的证件,你拿出来自己看。”阮良犹豫了一下,将枪口抵在孙胖子的脑袋上,看着我们几个说道:“不管你们谁乱动,第一个死的是他。”说着,空出左手小心翼翼在孙胖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
  这证件我倒是认得,是孙胖子在水帘洞事件结束之后,短暂地提升为缉毒处科长时置办的。后来在缉毒处离职的时候,这个证件他没有交上去,留在他那里算是个念想。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阮良比对了证件上的照片,确定就是孙胖子后,还是将信将疑的。这时,郝文明突然说道:“不是我说,你要是拿不准就打个电话回去问问,让你们部队的人来证实我们的身份。”
  郝文明的话让孙胖子有点心虚起来,再说话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自然:“是啊,不信……就打电话,打电话啊。”不知道郝文明只是什么意思,阮良一个电话打出去,当场就能拆穿孙胖子的“实话”,不过看郝主任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阮良一通电话打出去,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等他关上电话后,顺手也将枪口低了下去,嘴里嘀咕道:“警察就警察嘛,没事装什么当兵的?”郝文明微微一笑,说道:“你都问明白了?”阮良说道:“我这边的人也没说清楚,不过能证明你们是警察,说是执行秘密任务的。”
  郝文明点点头,又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掏枪的,别误伤了好人。”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郝主任接着说道:“不过也可以理解,这里的情况还是有些怪异,不是……”他拉了一个长音,双眼皮上翻,向屋顶看去,之后突然喊出来最后两个字:“我说!”
  第二十五章 杨军和孽
  这两个字出唇时,郝文明猛的夺过了阮良手上的突击步枪,对准天花板就是一阵扫射。与此同时,破军冲到枪架旁,抄起一把突击步枪,和郝文明一起向天棚扫射。房子上面有人!我和孙胖子也反应过来,各自拿出来自己枪盒里面的突击步枪,对着天花板,等着上面的反应。
  郝文明和破军一梭子子弹很快打光,他俩弃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换上了从民调局带来的枪支。杨军眯缝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枪声停止之后,寂静了五六秒钟,房顶上突然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郝主任,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这么欢迎我,场面有点太隆重了吧。”这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下来,却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
  郝文明看着天花板一阵冷笑,说道:“黄然……不是我说,二十多年不见了。今天见到你的老主任,你就不能露一面吗?”屋顶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也传来一阵笑声:“还是算了吧,等高胖子他们的人到齐了,我们再一块见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们一个惊喜,提前告诉你,让你有点思想准备。”说话的声音越说越远,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能感觉到声音已经在屋子外面了。郝文明二话不说,提着步枪就向门外追去。
  我距离门口最近,当下也没有犹豫,举着突击步枪跟在郝主任的身后就向外追去。出了院子就看见一个有些肥胖的人影已经在二百米之外的雪地上狂奔。这个胖子就是黄然?当时也来不及细想,举枪对着人影的背后就是一枪。随着这一声枪响,人影应声倒地,但是马上就爬起来,继续踉跄着向前跑去。
  郝文明对我喊道:“别开枪!死的不值钱,要活的!”人影中枪之后,速度慢了许多,我们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雪地里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我来不及反应,一头栽倒在雪地里。紧接着,雪地里爬出来八九个一丝不挂的年轻男子,他们目光呆滞,浑身惨白,身上的血管都浮现在皮肤表面上,看上去纵横交错,让人毛骨悚然,刚从雪地里爬出来,就向我们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