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孩子围绕着停放农民叔公尸身的门板站定——也是人多胆壮,再一个她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力气也是有的。因此大家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一齐发力,终于将农民叔公的尸身搬进了棺材。
农民和杨浩、曾国文等人又忙着做一些抓尸的后继工作——将尸身两旁的棺材缝隙都用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或者用过的东西填满,这其中就包括农民叔公生前穿过的、堆在角落里一直未洗的脏衣服。
杨浩说这些衣服都是宝贝,在填塞这些衣服的时候,他还把人们都撵出了灵堂,不让他们观看。
农民看着杨浩象模象样地往棺材里塞这些衣服,颇有些不解道:“可司,连我都不知道这些衣服里面有宝贝呢,你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
曾国文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杨浩到底搞什么名堂:“哎,我说可司,你到底搞什么名堂?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宝贝?”
“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杨浩连连摇手,止住了二人的问话。
曾、刘二人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问。
伺弄好这一切后,杨浩便要求他们将棺盖盖上。
曾国文道:“这个棺盖先不要钉死,要留着一条缝隙,等今天晚上的道场结束后再钉死,这就叫做盖棺定论。”
杨浩也只得由了他们。
这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众人都觉得腹中饥饿起来。唐军道:“这人是铁、饭是钢,咱们还是先做饭吃吧。”
杨浩便高声叫道:“咱们的厨师呢,午饭做好了没有?”
系着围裙的衡其从厨房里探出头道:“马上就好——你们快把桌子摆好,马上就上菜!”
农民家里只有一张八仙大桌,一大清早,农民又去乡民家里借了一张桌子,不过由于这次来的人多,两张桌子显然是不够的,杨浩道:“那没位子坐的人只好蹲着或者站着了,等丧事办完好,我请你们下馆子。”
众人都道:“随便了,站着、蹲着吃饭也别有一番情趣呢。”
杨浩和虾皮便招呼众人道:“大家都坐好了,准备开饭啦。”
动作快的人便抢先坐在了八仙大桌旁。
虾皮忽然道:“我对衡其当厨师总有点不放心,这家伙的鼻涕和臭屁是说来就来的。”
唐军和曾国文都笑道:“是呀,这家伙就是个邋遢大王!”
于是众人都走进厨房去看衡其是怎样做厨师的。
厨房里是烟雾缭绕、热气蒸腾,衡其掌着一个大勺子正站在一口大锅边搅菜,田小兵、钟一兵则在给他帮厨,忙得是不亦乐乎。
众人看见田小兵、钟一兵在帮厨,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毕竟田、钟二人都是爱整洁的斯文男生,饭菜经过他们的手,应该是可以放心的。至于臭小子衡其,现在不是冬天,他应该不会乱甩鼻涕,因此卫生方面总体来说可以过关。
众人又去看他们炒的菜,只见全是青菜、白菜、土豆、豆角、茄子、大豆、豆腐之类,不由疑惑道:“衡其,你这是让我们吃斋啊?一点荤腥也看不到!”
衡其嗤道:“这是办丧事呀,你们还想吃荤腥?”
龙运鹏道:“谁说办丧事就不能吃荤腥?你弄的这些青菜萝卜让人怎么吃?”
衡其正热得满头大汗,见龙拐指责他,不由火道:“爱吃就吃,不吃拉倒!”说完“空”地擤了一把鼻涕,接着随手一甩,直接就向菜锅的方向甩了过去——
众人一下子就呆住了——没想到衡其爱乱甩鼻涕的毛病还是没改!
曾国文摇头叹息道:“看来咱们硬是要换一个厨师了。”
龙拐则特意走到锅前,看衡其的鼻涕是不是甩进了锅里。
其实衡其的鼻涕是甩在了灶前的地上,并没有真的甩到锅里。
龙拐也已经看到了衡其的鼻涕,却还要夸张地往锅里凑去:“我要看看衡其臭小子的鼻涕是不是甩进了锅里——这个恶心鬼,你自己炒的菜自己吃,反正我是不会吃了。”
锅里是水煮豆腐,衡其的手艺其实是不错的,白色的、嫩嫩的豆腐块整齐地漂在锅汤里,一点也没有煮老,连一点黄色都看不到。如果出现了黄色的话,那就说明豆腐粘了锅底,糊了。
他没有看见黄色,却看见了一点绿色,手指头大的一点,很显眼。他顿时大呼小叫道:“啊呀,衡其的鼻涕!”
“什么,这畜生真的把鼻涕甩到了锅里?”众人都围了过来。
衡其也探头往锅里看了一眼,嗤道:“真是个白痴!鼻涕有绿色的吗?”
“有,脓鼻涕!”龙拐坚持道。
“可我今天擤的是清鼻涕。”衡其说完,拿起锅铲,便要去把豆腐盛到碗里。
“别盛!”杨浩大喝一声,阻止了他。
衡其搧动了一下鼻翼道:“可司放心,那不是鼻涕。”
杨浩点头道:“我知道——但是你还是不能盛!”
“那是为什么?”衡其这回也有点大头了,不知道杨浩为什么这么紧张?
杨浩看着众人道:“你们不觉得这滴绿色的液体古怪吗?”
众人都疑惑道:“有什么古怪?”
杨浩不答,却慢慢抬起头,往灶台上方看去。
众人不知道杨浩在看什么,于是也一齐伸长了脖子往灶台上方看去……
灶台上方两米处便是被灶烟熏得漆黑的屋顶。
这里的厨房都修得比较简陋,屋顶上没有天花板,而是直接架着杉木橼皮和青瓦,橼皮下方当然还有几根承重房梁,房梁之间也有一定的空间,可以用来放一些杂物——这也是农村里节省空间的一种方法,类似于小阁楼。不同于小阁楼的是,它不是闭封的,而是开放的。
杨浩看到上面放着一个篾制的团筛和两个簸箕,都破旧不堪,而且被烟熏火燎得完全看不出了本来的形态。
令杨浩感到困惑的是,橼皮上方的青瓦似乎烂掉了一块,露出一个大洞,洞中有天光泻下来。
杨浩凝视着橼皮上方,叫道:“农民,拿根竹竿来,其余的人站开点!”
众人不知道杨浩要干什么,都退到了一边。农民则从禾堂里拿来了一根晾晒衣服的竹竿,有饭碗粗,一丈多长。
杨浩接过竹竿,目光紧盯着搁在橼皮上的团筛和簸箕,轻轻地用竹竿捅动团筛和簸箕……
蓦地,团筛上有了轻微的响动,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团筛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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