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的照壁上,挂着一枚巨大的徽章。图案和他们胸章上的一样,只是五个大字变成了三个:
“守”“夜”“者”。
徽章虽然已经被人细心擦拭过,却仍能看出岁月在上面留下的斑驳痕迹。它静静地挂在这里,目睹过多少历史事件的发生?见证过多少荣誉和风雨?
三个人怔怔地站在徽章面前,一时间竟然都没有说话。这徽章里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肃穆之感,竟让几个少年的心里也泛起了一记静谧的回响。
离开门厅,一楼除了大会议室,还有两间教官室,都是大门紧闭。三个人并没有窥秘的欲望,于是沿着门厅侧面的小木门,走出了红砖小楼。
这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小楼的背侧,原来是一片广阔的操场,但是操场并不和一般的学校操场相似。操场周围有这个年代很难见到的由煤渣铺成的跑道,中间则是分区域的越野障碍区,每个障碍区都有许多高高低低、形态不同但都被重新刷过漆的障碍设备。
看到这片操场,萧朗最先来了兴趣。他跑进了操场,先从“体能训练区”开始,翻墙、跳远、跨栏,不用三分钟,就跑了一个来回,甚至连粗气都不喘一口。
“这没啥嘛,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萧朗做了做扩胸运动,说。
“好厉害,好厉害。”唐铛铛跳着鼓掌。
萧望一脸羡慕,心想要是自己也有弟弟这么过硬的体格,就真的是如虎添翼了。
萧朗并没有停下来,他又来到了第二块场地,是“拓展训练区”,虽然这块场地的训练设备要险了许多,行动平面都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最高处甚至达到了两米,但这没丝毫没有影响萧朗的脚步。他爬网墙、钻铁网、走独木、跳木桩,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全程。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一些守夜者组织学员的候选人来到了场地一侧,看到萧朗一蹴而就地完成这么困难的越野训练,现场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阵掌声。
萧望看这些人鼓励自己的弟弟,心中也不自禁涌起一股自豪感。他顺着掌声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八的魁梧男人,正在微笑着鼓掌。这男人,面容白净,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休闲西装,一头短发微微有些天然卷,看上去十足成熟大叔的味道。鼓掌的动作隐约有些别扭,面色却极为温和。
萧望有心多结识一些新朋友,于是主动走过去,伸出右手:“前辈好,我叫萧望,南安市大学城派出所的见习民警,中国刑警学院刑事侦查系毕业的。”
男人并没有因为萧望来自最基层的派出所而感到惊讶或者轻蔑,他也热情地伸出右手,和萧望相握:“客气了。聂之轩,法医,也是警院毕业的,算起来,你应该是我的学弟呢。”
双手相握的那一瞬间,萧望打了个激灵,因为他感觉自己并没有握到一只宽阔温暖的手掌,聂之轩的右手冰凉而死板,没有一丝弹性,生硬得就像是僵尸。加之他“法医”的自我介绍,让萧望着实吓了一跳。
聂之轩显然是看出了萧望的异样,不以为忤,反而笑了:“见笑,我这只胳膊是假肢。”
这个回答更是让萧望大吃一惊:“您受过伤?”
聂之轩点头,很自然地将衬衣的袖口挽起,与一般的仿真假肢不同,除了模拟人类皮肤的手掌部分,他的手臂全是裸露的机械结构。他笑笑:“看起来还不赖吧。五年前,年轻气盛,出一个非正常死亡事件的现场,明明怀疑死者是死于电击,我却大意地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翻动尸体的时候,身体的右侧面接触到了高压电,产生了极高的焦耳热,右侧肢体瞬间被高温灼毁,我也顿时晕厥。好在旁边的同事及时救助,我才捡回来一条小命,不过,右侧胳膊和腿的大部分,因为组织坏死没有康复的可能,所以就只能截肢了。”
“啊?”萧望忍不住看了一眼聂之轩的右腿。
聂之轩观察到了萧望的目光,于是应景地轻松跳了两下,笑道:“截肢的位置不算高,膝盖以下是假腿。好在现在技术发达,机械腿也不算什么黑科技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尽管聂之轩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从小久经病痛的萧望,完全想象得出来这过程有多艰难。
“是啊。”聂之轩说,“好在不是低压电,电流也没有经过心脏,如果电流经过心脏,就会作用于心脏传导系统,引起心律失常,心室纤颤甚至心跳骤停。要么,也会麻痹呼吸肌导致窒息死亡。高压电嘛,因为可以瞬间在人体形成高电阻,不至于影响心脏,只是极高的焦耳热,一般都会造成重度残疾。我这个,算好的了。”
一连串的专业名词,聂之轩说起来津津有味,感觉他这个法医真是当之无愧。萧望虽然没有听明白这些专业术语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可以确认,聂之轩能加入守夜者的候选人队伍,一定和他强大的专业储备有关。
因为是同门师兄弟,又或许是两个气场相似的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萧望和聂之轩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们边走边聊,来到场地旁边的单双杠边,远望着陆陆续续到来的新人们。
“师兄,那你的手……会影响尸检吗?”萧望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还行吧,”聂之轩一笑,“一开始我试过训练自己变成左撇子。后来习惯了,两只手就没有太大差别了。”
“心中有刀,用什么都是刀。”萧望说。
聂之轩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学弟写进《尸语者》里的话。”
“你是说秦明吗?他的《尸语者》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里有,我看过他的书,也听过他的讲座,蛮有收获的。”萧望说道。
聂之轩点点头,说:“他也是我们刑警学院的学弟。虽然我比他高了好几届,但在工作里也有过交集,共事过几次,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是啊。所以我觉得你们法医真不容易。”萧望说,“不管是工作环境还是工作对象,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职业风险了。师兄,你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坚持?”聂之轩望向远方,脸上浮出了微笑,“我觉得,长期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才叫坚持。法医,是让人着迷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坚持,只有上瘾吧。”
上瘾啊。
萧望默默回味着这字眼,聂之轩的话深深刺中了他心中的某些东西。
在操场上,萧朗已经领着唐铛铛来到第三块场地边。看了萧朗的两轮炫技,唐铛铛早已跟着兴奋起来,萧朗四下一看,挠挠头发,坏笑道:“铛铛,要不你试试?我看萧望哥在那边一直看着咱们呢,你要不要表现表现?当然啦,你一个小姑娘,要是跑不下来嘛,也不算丢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
话还没说完,唐铛铛已经一口气冲出去了。
她憋着一口气,从起点处起跑,上台阶、过独木、钻墙洞,虽然感觉这个场地要比之前萧朗跑的场地狭窄了不少,动作也比萧朗慢了许多,但最后还是咬咬牙,一口气冲到了终点,又得意地杀回了起点处。
“怎么样?”唐铛铛一边喘着气,一边扬着下巴,冲着萧朗嘚瑟,“别小看女孩子,这对我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没想到萧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甚至笑得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
“你干吗?喂,萧朗!干吗笑成那样啊?吃错药了吗?”唐铛铛一脸茫然。
“啊哈哈哈,你,你,你笑死我了,你,你真是……”萧朗指着场地远处杵着的一块小牌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唐铛铛顺着萧朗的手指看去,牌子很远、很小,看不真切,她只有靠近了一段距离,才看得清这块场地的名牌上,赫然写着:“警犬训练区”。
“萧朗!我恨死你了!”唐铛铛见操场旁还有其他围观的男生,气得满脸通红,跑回来用脚去踢笑得满地打滚的萧朗,“你视力好就了不起吗!太欺负人了!我要告诉萧望哥,看萧望哥怎么教训你!”
“未经许可,不准进入训练场!中间的两个人,马上退出训练场!”操场边一个厚重的男声响起。
唐铛铛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来。
这是一个挂着三级警监警衔的中年男人,看不清楚年纪,但体形非常挺拔健硕。他戴着一个警用作训帽,整齐的帽檐下方,是一副深色的墨镜,遮去了半边脸。从镜框旁边露出的皱纹,可以看出他年龄不小了。男人穿着合身、笔挺的黑色警用作训服,作训服的背后有三个大大的字母:“t.b.m”,警衔上的麦穗闪闪发亮。他的腰间扎着一条警用武装带,皮带上有一圈诸如手铐、警用甩棍、手枪、警用手电筒、警务刺激性喷射器之类的警用装备。他的裤脚扎在一双擦得发亮的特警专用高帮皮靴内,看起来干净利索。虽然男人不算太高,和一米八五的萧朗比起来更是矮了一个头。但他背手站在操场边,小小的个子却威风凛凛、气势压人。
唐铛铛吐了吐舌头,从他的身边快速绕过,而他却动也没动,一直盯着还在训练场上的萧朗。
萧朗正乐不可支,没注意什么号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角还挂着笑。
“退出训练场!动作快一点儿!”男人大声喝道。
萧朗只有一脸不情愿地走向男人。
“立正!”在萧朗走到训练场旁边的时候,男人挡住了萧朗的去路,说道,“在守夜者组织里,执行此类命令,只有十秒钟的完成时间,而你,一共用了三十三秒。”
萧朗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你又没有用计时器,难道你自带秒表功能?
“按我们的纪律,晚一秒,十个俯卧撑,所以你要做两百三十个。”男人说,“刚才的女生,晚了三秒,做三十个。”
“别别别,惩罚我就行了,我替她做还不行吗?”萧朗立即叫道。
“在守夜者组织里,只有互相帮助的精神,没有替代惩罚的规矩。”男人说,“少废话,快做!”
这个下马威,让周围围观的学员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萧望和聂之轩闻讯也赶紧跑了过来。
“我说,这位大叔,不,教官,老师,”萧朗眼看情势不妙,立刻摆出一脸驯服的模样,一边往男人身边凑,一边求情道,“你看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要不是我忽悠她,她也不会闯进训练场。这事绝对,肯定,必然是我的不对,你要惩罚我,我心服口服!但她真是被我给骗进去的,我替她受罚,也是应该的,你说对不……嗷!”
男人见萧朗越凑越近,快贴近自己身边时,直接一个擒拿动作,把萧朗来了个过肩摔,按在了地上。整个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没用到一秒钟。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周围的围观学员一片惊呼。
男人说:“这一下子是告诉你,在守夜者组织里,只有纪律,没有求情。”
萧朗从小就喜欢和人打架,也从来没吃过亏,这样的奇耻大辱如何能忍?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个子大叔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就能把他直接放倒,而且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哎哎哎,这位大叔,咱们好好说着话,你这突然袭击算什么?”萧朗火冒三丈,飞快瞄了一眼这个人的警衔,虽然比老萧少了一颗星,但显然也是高级警官。看来这人得是守夜者组织的领导。那又怎么样,领导也不能欺负人啊!他想挣扎,却被压得死死的,只好叫道:“要打架是吧?别趁人不备啊,有本事,咱们公平决斗!”
男人冷笑了一声,放开了手,说:“行啊。有胆魄,有志气。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公平对决,你赢了,二百六十个俯卧撑全免,输了,你们俩都加倍。”
“你说的啊,可不能赖账啊。”萧朗站起身来,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从小摸爬滚打出来的,再加上年龄的优势、身材的优势,面对面的交锋,自己未必会输。即便输了,也不至于像刚才那么难看。
萧朗学着拳击手那样抖了抖胳膊、揉了揉拳头,跳来跳去地说:“大叔,我话可说在前头啊,真打起架来,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可别说我不尊重前辈!”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哎?嗷!”
又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男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萧朗就再次倒地,被男人勒住了脖子,锁住了双手。
“刚才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再来!”萧朗被压在下面,依然嘴硬。
然而就算萧朗凝神屏气,第二次他依然被同样的姿势给压住了。这一次,那人似乎为了让他吃到点儿苦头,在手上更加了点儿力气。萧朗脖子被勒,脸涨得通红,只好憋着气喊:“……大叔……松手,再不松手就,就挂了……”
男人不说话。唐铛铛急得想冲上去帮他,却苦于不知如何下手。她恼怒自己出门前怎么没有在网络搜索一点儿关于劝架的攻略。这时候,满脸通红的萧朗,牙缝里终于吐出了那几个字:“我,我认输……”
说出“认输”两个字之后,萧朗感到脖颈一松。一股新鲜的空气涌进胸口。他大口呼吸着,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唐铛铛松了口气,过去扶他起来。萧朗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确认它还没有被勒碎。
“现在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你们的俯卧撑,在此之前,做完。”男人拍拍手直起身子,指了指地面,淡淡地说道。
萧朗输得心服口服,只有和唐铛铛一起,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萧望和聂之轩在一旁哑然失笑,在两人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帮他们计数。而那个可怕的小个子男人,则站在十米开外,依旧背着手保持着跨立的姿势,监视着他们。
“铛铛……”萧朗满是歉疚,刚想说点儿什么,便被唐铛铛打断了:“别说了,省点儿力气吧。”唐铛铛咬着唇,勉强完成着动作,却明显一次比一次更慢,很快,酒窝边便垂落下汗珠来。对萧朗来说不算什么的俯卧撑,对她一个从未经受过训练的女孩子,的确有点儿强人所难。
“臭小子……”萧望一边计数,一边感叹,“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冲动好胜的臭脾气就好了。你知道那个人背后的字母是什么意思吗,就敢对他单挑决斗。”
“那……是什么意思?”闷头做俯卧撑的唐铛铛反而先好奇起来,她回想了一下,那三个字母似乎是tbm,这也不像是守夜者的缩写啊。
“什么意思?”萧朗一手支撑身体,一手挠了挠头,“啊,不会是‘特别猛’的缩写吧?这大叔也太狂妄了,至于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特别猛吗!”
唐铛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口气没憋住,趴在了地上。
“这个不算。”男人在远处喊道。
唐铛铛只好重新支起上身,再次艰难起身,轻声嘀咕道:“我恨死你了,萧朗!”
听到这句熟悉的吐槽,萧朗知道唐铛铛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了。他的动作也轻快起来,听哥哥继续解释道:“什么‘特别猛’啊,tbm是training base ministry的缩写,意思是‘公安部警务战术技能训练基地’。这个机构是专门培养警务技能顶尖教官的,这个机构出来的,都是顶尖厉害的人物。我一直很向往这里,可惜身体素质过不了关。刚才那个人,能进守夜者组织,还挂这么高的警衔,又穿着tbm的警服,估计他是tbm里面的高级教官吧。连tbm的高级教官都敢挑衅,你小子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嗯,难怪他动手那么快。我看哪,他不是tbm的,而是msn的。”萧朗说。
“msn?”萧望一头雾水。
“猛死你。”萧朗学着吊死鬼吐出舌头。
唐铛铛又一次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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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tbm长官的话说,部队里身体好的士兵,有的可以连续做两千多个俯卧撑,部队比武时,也是以五百个标准俯卧撑作为考核指标。四百多俯卧撑,对于守夜者组织里的某些成员来说,应该只是个达标数字。
这一番话,让艰难完成各自任务的萧朗和唐铛铛大吃一惊。好在唐铛铛又听说,这位tbm长官只是负责某一方向的人才培养,到时候每个人都会根据各自的特长,往不同的方向进行深度培训。唐铛铛略微安下心来。毕竟,要说计算机方向的话,自己的把握可就大多了。
还没开始新的旅程,就先被当成反面典型惩罚了一番,这让萧朗和唐铛铛很是郁闷。聂之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他们俩买了水回来,和哥哥一样,萧朗和唐铛铛瞬间对聂之轩充满了好感。比起刚才的郁闷,此时此刻,他们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好奇。眼看大会的时间就要到了,两个人跟着萧望和聂之轩,一起走进了位于红楼一楼的大会议室。
这个修建于建国初期的大会议室,后期肯定被翻修过。阶梯状的弧形排列座位的会议室和桌椅虽然老旧,但是整体结构像是巨幕电影院,而且所有的座位都是带机械部件的。座位可以像高铁座椅一样调整前后距离和靠背角度,座位的侧面还有折叠小桌板。会议室可以同时容纳五十人开会,会场分为几块座位区,最中央的一块座位区显然是他们即将入座的地方,每个座位靠背上都已经被贴上了名条,显得整齐划一。
座位都被悉心打扫过,一尘不染。会议室前端的黑板被拆卸了,刚刚卸下螺丝钉孔还很新鲜,原有的黑板轮廓也依稀可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很大的led显示屏。
萧望他们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中央的座位区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些人。几个人一边沿着会议室的阶梯向下,一边张望着寻找自己的名条。
萧朗眼尖,最先发现了萧家兄弟和唐铛铛三个人的名条位于中间第二排的正中央。聂之轩的则在第三排,他打了个招呼,先过去了。
“借过,借过。”萧朗开路,他个子高大,在座位中间穿梭显得有点儿拥挤,一不小心,手里没拧好瓶盖的水已经洒在了前排某个男生的脖子上。
那个男生回过头来。萧朗正想开口道歉,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看见那人脸上有一道诡异至极的疤痕,从嘴角一直划到了耳边。虽然疤痕有些年头了,一般人看过去不会太明显,但萧朗太过出色的视觉分辨力反而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生反而像是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微微拂去了肩膀上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