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起源,其实要从紫蟒九千九百岁的生辰说起。
那时候,他和小蛇银环在终南山的黑水河修炼,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算得上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终南山乃九州之险。其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似龟背般耸立,撑神州于天地。
其间隐士无数,卧虎藏龙,上至太上老君下至全真圣祖,皆是在此修炼得道,最终羽化升仙的。
紫蟒和银环在终南山,不过是最普通不过修行者。就如同一颗埋入了成堆黄金中的细小金石,不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再加上紫蟒生性低调,不喜喧嚣,平常也鲜少结交什么朋友,因此在终南山中,当真算得上是隐士中的隐士了。
那日正是紫蟒诞辰,银环想着大哥已接近寿限,便去外头不知什么地方寻了一颗仙丹来,当作寿礼献给了他。
“大哥,这是丸长生不老丹,听说比那王母的蟠桃更能延年益寿。”银环得意洋洋。
好丹更须宝匣配,为了彰显这个丹药的与众不同,银环特地乔装下山,找人订做了一个纯金镶宝石的匣子来装。那看上去,金光灿灿十分惹眼。
他自以为这份寿礼紫蟒定会满意,孰料紫蟒看了,却只是淡淡一笑,便放在了桌上,再没有打开过。
“大哥不喜欢?”银环见他如此,不由失落。
“你这丹药是何处得来的?可不要惹了灾祸才好!”紫蟒知道自己这个小阿弟素来活泼,最喜在外结交朋友,因此不免担忧。
“不过一颗丹药而已,能惹什么灾祸?大哥,我看你就是太小心了些!总是这么畏首畏尾的!”
银环自然不以为意,自己拾了张凳子坐下,一边啃着桌上盘子里堆着的野果子,一边摆手说道:“啊呀,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这是我替别人做事换来的,正常所得,哪会有什么问题!”
“做事?你方才说这丹药贵重,可此时却又说替别人办了一件事就换来了,岂不是又太轻易?”
紫蟒皱着眉头,显然对银环的说法有所保留。
知弟莫若兄,对于银环这家伙的性子,可以说这整个终南山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他了!
“啊呀,大哥!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疑神疑鬼的?这就是一颗补药,是我从上善池那里的一个隐士那儿弄来的!”银环知道这事瞒不过,只得吐了实情。
“上善池?那是凡人修行的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去招惹他们吗?”紫蟒闻言更生出几分忧虑来。
“大哥,这凡人怎么了?我又不是害人,与他们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你总是对这种无伤大雅的交际如此戒备?”在紫蟒面前,银环一向任性。
“你难道没听过‘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话吗?人心难测,你我既决心修行,就应当离这些世俗纷扰远一些……”紫蟒叹了口气,言语之间却多有保留。
“大哥,我……”银环听了这话,无奈极了。他刚想上前辩解两句,不料却看见有人从外头跑进来了!
“大王!大王!外头出大事啦!外头出大事啦!”是鲶鱼精,他一路狂奔进来,气都没喘匀就急着汇报。
他们的洞府在水底。这黑水河里所有成了精的水产,上至鲢鱼、黑鱼,下至虾米、海草,全都受紫蟒庇佑,唤他一声“大王”。
这一声“大王”,实际有名无实,紫蟒并不真的统御它们,它们也并不真的为他马首是瞻,一切不过是一个尊称罢了!
“你不要急,外头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来。”紫蟒见它火急火燎,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来,说:“是哪个外头?咱们河里,还是岸上?”
“不是,不是咱们河里!”鲶鱼精接过水顾不上喝,直接摇着手说道:“这事要说是岸上的,倒也不完全,和咱们也算有关系!”
“啊呀,你这个鱼精,说个话啰里八嗦的,不能不卖关子么?”银环可没有他大哥那般沉得住气,不等他说清楚,就横插了一句进去。”
鲶鱼精听了这话,咂吧了一下自己的阔方嘴,这才说道:“小哥,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就不能让我把这口气喘匀了?是上善池那边!那池子里的那个龙头,嘴里不是一直叼着一颗珠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