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
他看见一条河自西而来,在沙漠中蜿蜒。
玉水如带,河上水气蒸腾,轻纱漫笼,宛如仙境。
白色的水鸟,在河岸的滩涂上驻足,微风吹过,丰美的水草随风轻轻摆动。
一切显得清新而纯净。
他不自觉的向这条河靠近,迎着水的方向,在沙漠中踽踽前行。
风吹在他的脸上,带着两份水汽,八分温情。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滩涂上,河水轻轻拍打堤岸,发出温柔的呢喃。那清澈的湖水让他忍不住想要弯下腰,俯身去掬一捧那圣洁的蓝。
“你终于来了。”在他即将靠近河岸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
高朗应声回头,一张为天人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洛水之神——甄宓!
“你……你是洛神?”高郎试探似的问了一句。
眼前的女神,一袭仙裙,浑身焕发出光彩,纯净如这河上的水雾,皎洁如天山上的圣雪,令人丝毫不敢轻忽亵|玩……
“目神珠的主人,我有一样珍宝要交托给你。”甄宓眼神温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说:“从这里往北不到五里,有一座太阳王城,在那里,有你用得上的东西。”
“太阳王城?那是什么?”高朗闻言不由一愣。
他此前从未听说过什么太阳王城,对甄宓所说完全是一无所知。
“在太阳王城中,有一颗黑耀珠。它就埋在太阳王的身边,得到这颗珠子,你才能真正打破时空壁垒,在各个时空之间穿梭回溯。”
洛神说着,突然伸手从河里吸起一盆水来。放在手中幻化成一面水镜,将她口中所说的黑耀珠,展示在了高朗面前。
这颗珠子圆润饱满,通体乌黑,散发出宝石光泽。高朗只看了这水镜中的珠子一眼,便觉得自己脑门发胀,两只耳朵的鼓膜都鼓了起来。
这足以说明这珠子的能量之大。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我打破时空壁垒?”高朗看了珠子,不由问。
“因为这是你的使命。把目神珠放进地球之耳并不能解决时空撕裂带来的问题,要想维持所有时空的秩序,必要将它打破再聚合,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你就是这个重新建立规则的人。”洛神说道。
她的话在高朗听来简直是天外奇闻。
他之前虽然也经历过平行时空,但那都是在子姬的帮助下,而且他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的规则,要让他将一切进行洗牌再构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只怕没有这个本事。”高朗实话实说。
没有金刚钻,就不能揽那瓷器活,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是非常清楚的。
“你把玉镂金带枕给曹植,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高朗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伏羲氏的女儿,当初在洛水中溺水而亡。后来就变成了洛水之神。”在高朗提起曹植的那一刻,洛神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下来。
她对着高朗娓娓而谈。仔细讲了自己化身为甄宓的前因后果。
“其实神,并不是长生不老的。每隔一些年,神都会遇到劫数。为了应劫,我们一般都会下凡投胎,经历人生八苦。投胎到中山无极甄家,便是我所历的一劫。”
“是什么劫?”关于这些劫数,高朗在仙侠剧中也看到过。一般有生死劫、无常劫、桃花劫等等。
但他想想,这电视里演的,和实际上肯定有所不同。
“情劫。”洛神坦然说道。
“情劫?!”这两个字的信息量有点大,高朗不由想起了曹植。
如果说这甄宓就是来历情劫的,那么谁才是她的情劫呢?是曹子建还是曹子桓?
他想起,曹植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与甄氏有亲人之情,绝无男女之私,便替他觉得打脸。
“感情中的劫,说到底都不过是爱而不得。不论是一厢情愿,还是生离死别,亦或是兰因絮果,归根到底都是爱而不得。”洛神大约是没看出高朗脸上神情的玩味,只自顾自的慨叹道。
“那你的爱而不得是对谁呢?是曹植还是曹丕?”高朗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八卦道。
他原以为洛神听了这话会生气,没想到她却只是一笑置之。
只看她瞧着眼前这清澈的河水望了半天,才说:“你们都不了解子桓,抛却爱情不说,他一点也不比曹植差。他有他的见地,有他的抱负,有他的才华。他才是帝王之才。”
“当初改嫁虽是被迫,但我并不后悔。即使最后走到了,以被覆面,以糠塞口的地步,我也没有后悔过嫁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洛神的脸上竟还带着笑意。
这种笑在高朗看来简直诡谲。
湖上水鸟时不时的飞过,有一两只相伴而飞,在水面上低低的盘旋,宛如一对深情的伉俪。
“即使他最后这样对你,你也没有后悔吗?”高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在邺城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后悔……”洛神说着,眼神不由飘远了,再次回到了那段前尘往事当中去……